正文 墜落人間的血蓮

NO.1.

我註定是被遺落人間的那個唯一,沒有人的陪伴,沒有人珍惜我的存在。只有無止境的利用和這個社會對我的壓迫。

雪,飄落。

多年未曾出現的雪,在那一年飄進了我的心裡,也正是這一年,我的心變得和雪一般寒冷。

當它散落人間之際,我才四歲,夢想著能夠快樂地活著,沒有過多的奢求,沒有人類一貫的貪念。

「璃兒,你在這裡等著媽媽,我去給你買些零食,一會就回來。」那是媽媽給我說的最後一句話。那天,我在遊樂場等她到了半夜,她都沒有再出現。雪花蓋在我的身上,我沒有任何知覺,直到爸爸找到我。

他告訴我,媽媽走了,去尋找真正屬於她的幸福了,那一年,我傻傻的在心中祝願媽媽成功,因為那樣她就會回來,抱著我看這漫天的雪花。可是,我看到的不是漫天的雪花,而是許嵩歌詞中那漫天的嘲笑。當我滿滿的希望變成絕望之際,我只知自己的心碎了。

NO.2.

媽媽走後,爸爸帶我搬進了一間破破爛爛的屋子,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爸爸將哪裡佈置得溫馨極了,儘管那是一間在貧民窟的屋子,我也是滿足的,因為有親情溫暖著我。

血,滴落。

爸爸說,在我十歲生日的那一天,會帶我出去玩,滿心的歡喜讓我忘記了心上的傷痛,那時候,我還是一個童真的孩子,就算是煩惱,也會忘卻。

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車上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死了,因為爸爸緊緊地將我壓在身下,我完好無損,他卻連屍體都面目全非。我是上天留下的遺嬰,他將我遺忘,卻要我為一切付出慘痛的代價。我忘不了,那天爸爸身上綻開的那朵血蓮,忘不了烙在心上的一切。那血,染紅了我的衣服,卻抽走了我心上的顏色。為什麼,上天要將我留下?讓我跟著爸爸,不好嗎?那溫馨的家,就此變得支離破碎,我只能苦苦支撐著一切。我不再去學校上課,沒有錢讀書,爸爸走後,剩下的就是一個木匣子和一筆因為爸爸去世而得到的保險金。

每每,在我的夢裡,會想起坐在媽媽腿上看雪的樣子,在我殘存的記憶中,只有她大概的輪廓。我多希望,清晨醒來,聽見有人敲門,打開門的時候會看到爸爸媽媽……

如果說這種希望是一種奢望的話,我寧可讓它變成絕望。

NO.3.

貧民窟的入口處,有一家酒吧,叫forget,四面八方的鄰居都喜歡在那裡喝酒集會。隔壁的三嬸好說歹說,給我在那裡找了份工作,在酒吧做服務員。

那一年,我剛滿十歲,我只知,有一天,我會讓媽媽後悔拋棄我。我會讓上天慚愧將我忘記在這個人世間最恐怖的角落。

一切,都如同一把匕首,劃在我的心上。我會讓所有傷害我的人付出代價,那一年,我才十歲……

是夜,無月。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用手拍拍正在打哈欠的小嘴,快步走著。

「你找死吧?」我一驚,然後抬頭網去。一個十幾歲的男孩,正被另一個男孩壓在身下,上面的男孩抓住他的領子,一個拳頭正要上去,我恰好從牆邊隨手抓了一根木棍打在他的頭上。這是我第一次打人,我不知道原因,也許是我盡存的一點良心在做怪吧。這一年,我十歲。沒有了當年的天真,還是那麼愛幻想,幻想爸爸媽媽沒有離開,幻想,那一年的雪沒有飄落;幻想,那朵血蓮沒有綻開在爸爸身上。

「你叫什麼名字?」那個男孩看著我,問道。

「蕭璃妖。」我本來叫璃瑤的,爸爸走後,我將名字改成了璃妖,因為,我不要像以前那樣傻傻的背負一切,從此,我會如同妖孽。

我說完便轉身離開了,記憶深處,那個時候的我,還是一個女孩形象,至少該有女孩子擁有的羞澀。

因為每天晚上工作,我一直都在身上帶著刀。我想,我生命的存在,不再是以前那麼多希望了,不再擁有我愛的一切,那麼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可惜去要脅任何人?作為孩子的我,一直這樣想,因為我不想太痛苦。可是,我卻不知道,最痛苦的莫過於傷害自己最愛的人,或是被自己最愛的人傷害。如果爸爸知道,我這樣想,他當初會不會選擇帶我一起走?人生,真的不需要笑面,因為發生過的一切讓我失去笑顏。

黎明,我不知一貫上夜班的我那天為什麼早早醒來,我貪戀被窩的溫暖,只有在夢中,我才能看到那些自己的親人,會有一些家的溫暖……

我從沒有打開過爸爸放在屋裡的那個奇怪的木匣子,也許在那之前,我從未注意過。

再去上班的時候已是下午,出乎我的意料,今天出現在forget的還有一個人——昨天我無意間救下的那個男孩。

在黑暗中,我只是看了他的模樣,此時,借著燈光,我才發現,其實他長的沒那麼難看。

「蕭璃妖。」他叫我。

「嗯?」

「可算找到你了。你才這麼小留在這裡工作嗎?」

「做什麼?我不想給你當保鏢!」想起昨晚的事,我還心有餘悸。

「我找你不是讓你當保鏢的,那個,我叫陸乾宇,謝謝你昨天救了我。」

「原來是你救了我兒子。」酒吧老闆在旁邊插了一句,我當場沒暈死在那裡。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我無心地點點頭,那老闆接著道:

「為了感謝你救了我兒子,你在我們這裡做個歌手吧?」

「可是我什麼都不會。」

「沒事,可以學啊。所有的樂手都在這裡,你白天就可以來學。」

「多謝。」我沒有想到,救了一個人,就可以學一些東西,那年的我,很渴望能夠讀書,渴望能夠回到學校。

爸爸以前是個作曲家,媽媽走之前,他一直是彈鋼琴的,我腦海中對四歲前的記憶僅僅只剩這些了。後來,他總是抱著吉他,所以,我學過一些。

我知道的樂器就這麼兩樣,而對於此時的我而言,最好的選擇就是吉他。

從此,我的人生軌跡開始發生了一些變化,每天,可以學吉他,閒置時間,陸乾宇會來給我講一些學校的基本課程。上天卻不知道,他給了我這個被遺棄的孩子多好的天賦,任何心的課程,不出半個小時,就能被我學的分毫不差。

當歌手很幸運,並且,我的資金開始寬裕一些了,閑下來的時間我喜歡在forget喝酒。

時間就是這樣匆匆流走的,經過一番努力,我買到了一把屬於自己的吉他。

NO.4.

好日子,終不會屬於一個被遺棄的孩子。

12歲那年,我變得像個男孩了,對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肆無忌憚,我不再是一個乖孩子,愛上了喝酒,愛上了許嵩的歌,因為那種悲涼讓人心痛,讓人迷醉。我以為,我的人生可以這樣平淡地走下去了,此時的我,幾乎是方圓八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歌手,人人都誇我,不僅歌唱的好,吉他彈的也好。也許,我已經滿足於這樣的生活了,可是,老天卻不滿足對我的折磨。

炎夏,我背著吉他走在路上,很久沒有這樣快樂了,我在路邊買了一支冰棍,用舌頭舔著,貪婪地享受這夏日的涼爽。

第一次,我很輕鬆的走在路上,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從爸爸走後,我就再也沒有上街了,每天都是去forget,不是喝酒就是吸煙,這一年的我才十二歲,長長的頭大上染了些紅色,在陸乾宇的建議下,把頭髮燙成了離子燙。那一年我的同齡人們都在刻苦的學習,都在充實屬於自己的童年時?而我,卻從一個好孩子變成了一個壞孩子,在生計的逼迫下,我不得不這樣做,因為我不想就此終結自己的生命。

「看,就是那個女孩,那個野孩子。我們叫她彈吉他給我們聽啊。」一群男孩指著我,那一刻,我的心好像都要碎了,他們說的沒錯,我就是一個沒人管,沒人問的孩子。

我用雙眼瞪著那個說話之人,我真的不想面對這殘酷的事實,可是無奈。出乎我的意料,他們居然群擁而上,有的用拳頭打我,有的則踢我,我只覺混身酸痛,沒有任何只覺。我拔出藏在鞋子子裡的刀,以此示威。我並沒有意識要傷害任何人,可是,當我發現沒有人再踢我再打我的時候,我已經闖禍了。

那人滿身是血,我看著他,幾乎快要暈過去了,那時的我,想到爸爸出車禍的那天,我真的快要吐出來了,好難受,想哭卻又哭不出。之後,我被送到了,警察局。

由於,屬於自衛行為,並且我是一個孤兒,所以員警在無奈之下,將我送到了孤兒院。在那之前,他們陪我回家了,我帶了一些需要的衣物,無意中,打開了爸爸那個木匣子。裡面裝著一把很漂亮的吉他,和幾封信,我毫不憂鬱的帶走了它,那是爸爸留給我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帶走它,除了我。

NO.5.

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孩子,這個時候的我,已經不像兩年前那樣愛學習了,而當我到了孤兒院,我才知道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可憐的。

在這裡,有兩個和我年紀一般大的孩子,她們都在念書,而在那之後,我才知道,陸乾宇教我的課程已經是初二的內容了。而那個時候的她們,還在學六年級的課。孤兒院的老師一直拿我沒有辦法,她們驚歎我每一次的考試成績,卻也為我從來不去上課感到頭痛。

在這裡,沒有人再歧視我的生事,沒有人再說我是野孩子,甚至,多了一些以前沒有的東西,比如關心。我的好朋友,一個叫席佳玲,另一個叫,牧雲。

有一天,我忽然想到要看看木匣子裡的那封信,我知道,看了,我可能會好幾天做噩夢,可是,也許那個上面會有一些關於媽媽的事,我想知道,真的很想。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打開了第一封信。

「璃兒,

這是爸爸寫給你的信,因為終有一天,你會長大,而隨著時間的變遷,我會慢慢老去。

我想,有一些事還是告訴你對你比較公平。

你的媽媽其實並未愛過我,很多年前,我愛著她的時候,她愛上了一個男孩,我承認,自己不如他好。後來,那男孩硬是要出國,他走以後,你的媽媽時分傷心,後來,在你外公的逼迫下嫁給了我。而在你四歲那年,那個男孩回來找你的媽媽了,她就這樣毅然決然的走了,她說要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而就是她走之後,你的外公十分氣惱,在你媽媽走後不久,他便去世了。之後,她帶走了家裡所有的積蓄,公平起見,將房子留給了我。當時的我,傷痛欲絕,所以,我賣掉了以前的大屋子,並且開始賭博。之後,帶你搬到這裡就是因為賭博。這一點是爸爸對不起你。

孩子,答應我永遠不要記恨你的媽媽,其實,我真的很愛她。

愛你的爸爸留」

我只知,很難過,那天,我哭了,這些年的我早已像石頭一般,我幾乎沒有哭過了,可是這一次,自認為堅強的我卻泣不成聲。

「妖妖。」佳玲和小雲從院子的那一頭走過了,我連忙拭幹臉上的淚水,此時已是夜晚。我喜歡她們這樣叫我,對於我而言,妖孽再適合我不過。

「你哭了?」

「沒有,我不會哭。一輩子都不會。」我用盡一切辦法去掩飾事實。很久沒有去forget了,很久沒有在別人面前唱歌了,我沒有再去過那裡,不僅僅是因為孤兒院晚上不讓出去,也因為不想帶壞眼前這兩個還很單純的孩子。我早已不是一個好孩子,又何必再去牽連這些本就天真的孩子呢?

「晚自習下了?」我連忙扯開話題。

「嗯,你又沒去,老師都快被氣死啦。」佳玲開口道。

「呵呵,那她怎麼還活的好好的。」我本就是冷血無情之人,毫無牽扯的老師,自然不會關心。

「妖妖,你知道嗎?第一次看到你,你的樣子真的吸引了我。你櫻紅的唇,就普通一個噬血的妖魔,可是配在你那張白皙的臉上,有多漂亮,你知道嗎?加上,你會彈吉他,還做的那麼好,並且學習很好,你在我的心裡就像神一樣。可是,你卻少了一樣每個人都有的東西。」小雲突然這樣一番話,我有些吃驚,接著鎮靜地回答。

「感情!」我微微一笑,搖搖頭。

「你怎麼知道?」她雙眼凝視著我。

「因為它不該存在在我的身上,每個人都擁有它,所以擁有著無限的痛苦。只有別人真心待我,我才會真心回報。否則,我不會真心去對待任何人!」

她們都遲疑了,對於我的回答,沒有人可以置否,可是我卻是自私的,我沒有辦法。因為經歷過的那一切,就普通電影,一遍又一遍地播放。

「妖妖,我們回去吧,你一個人呆在這裡會感冒的。」我立刻就站了起來,拽著她們回去。是的,我害怕生病,因為每次生病,都是自己照顧自己,我害怕自己會一個人病死在家中,沒有人管,沒有人問。

心上的傷,已經很深了,我真的不想再讓這種痛苦延續下去,那樣只會讓我更痛,更加難受。

「你說,會不會有人來領養我們?」

「會啊。領走的一定會是你們。」我想了想開口道。

「為什麼?」

「因為有人來的時候,我就會躲起來,你們走了之後,我就從這裡翻牆出去,接著去酒吧唱歌。你們到時候,記得到那邊找我。酒吧就不要進了!」

看著她們兩點點頭,心上的石頭落地了,你們是我的朋友,所以最好的,我能夠給你們的,我都會讓給你們,謝謝你們能夠真心對我,這輩子,有你們已經足夠了。之後,我每天不是練琴,就是給佳玲和小雲講講題目。

時間,一晃就是三年,這裡的快樂,幾乎已經讓我忘卻了過去那些傷心的往事,十五歲的我,在同齡人的眼裡,已經很完美了。

「假如,我們能在上高中之前,被人領養走。那麼我們就一起考這個城市最好的那所高中好嗎?」

小雲的話,剛開始讓我有些吃驚,之後也點點頭。我發現自己變了,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傷害我們,孤兒院和男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以至於後來沒有人再敢欺負我。其實,不是因為我打架有多厲害,而是我不要命。

而此時,她們都已經都已經被領養走了,我卻還沒有離開,我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在這裡,並且對我很重要。

雨,散落人間。

「妖妖。」這位夫人想要領養你。

那個女人,好生熟悉,說不出,有一種親切,更多的卻是仇恨。

「您想好了嗎?這個孩子,很不乖,她來的時候,頭髮染過燙過,而且從來不把心思花在學習上,整天不是彈琴就是唱歌。」

「是啊,我很不乖的,來到這裡之前還因為用刀傷人進過警察局。就愛和這位老師頂嘴。還就差沒把她氣死!」我不想跟她走,一種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

「就是她了,蕭璃瑤。璃兒…」

「她叫蕭璃妖,我們一般都叫她妖妖。」

她是我的媽媽,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有忘記那句話:

「璃兒,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給你買些吃的。」我的心在顫抖,是的,我恨她。如果不是她,我原本美滿的一切又怎會就此斷送?是誰把我逼向酒吧賣唱?是誰把我逼向警察局?沒有她,這一切又要從何發生起?

「我是媽媽,過來讓媽媽抱抱。」

「滾!」我從牙逢中擠出這個字。

「你怎麼說話呢?」那老師倒是急了。

「你吼什麼吼,在孤兒院當個老師你就了不起了?你以為你是誰啊。」從小到大就沒有人感這樣吼過我,我自然不會認輸。

「你…」

「好了,璃兒跟我走吧。」

上天,這樣耍我真的很好玩嗎?有機會能不能讓我主宰世界?對於一個孤兒而言,找到自己的親人再好不過。可是,為什麼是那個將我遺棄在雪地裡的媽媽?要我怎麼笑著去面對這一切?

儘管不情願,還是辦理了領養手續,那個孤兒院老師絲毫不在意我的看法,突然發現,我就像一隻沒有尊嚴的小狗,被人拋來拋去。我發誓,終有一天我會要你們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她帶我走進一間好大的別墅,我承認,恐怕我靠賣唱一輩子也不可能得到這一切的。

「璃兒,以後這就是你的房間,一會爸爸回來可要乖乖地打招呼。」

「我爸死了。」

她有些錯愕,然後開口道:

「我知道,是你的繼父。」

「你有什麼權力給我認爹?」

「你……」

「這些年,沒有你們我不是一樣過的好好的?」

「媽媽知道你這些年受苦了。」

「你知道,你會讓我一個人傻傻的在遊樂場等待?會讓我抱著爸爸的墓碑哭到淚水流盡?會讓我拿刀傷人?會讓我像一個男孩子一樣保護自己?會讓我為了尊嚴連命都不要地和別人打架?」

「你出去吧,我一個人好好靜靜。」我沒有等她說話,我看到她的臉上全是淚水。

「桌上是媽媽給你買的手機。」她臨走前留下這樣一句話,離開了。

桌上,一個白色的手機,很漂亮。我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打開看了看,之後打開爸爸的那個盒子,拿出那把吉他,回到音樂的世界裡。只有它能讓我忘掉一切,不留下任何痛苦。

晚飯。

「璃兒,叫爸爸。」

……

……

「沒事,叫叔叔就可以了。」我笑顏一展,叫了一聲:

「叔叔好。」媽媽瞪了我一眼。看來這個男人還是蠻好的,沒有為難我。

「爸爸,我回來了。」當我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的時候,晴天好像出現霹靂一般。

它的主人應該是那個我曾經拼命去保護的小雲,為什麼她會在這裡。

「璃兒,這是叔叔的女兒,她的媽媽很久以前過世了,上個月叔叔才找到她的,以後你們就是姐妹了,她叫小雲。」

我看著她,刹那間,我覺得,我們不再是朋友了,那是一場被愛情粉碎的友誼,或許這輩子我們都會是敵人。

「你們兩的愛情還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啊。簡直不被世俗所理解。」我在嘴角勾起一抹蔑視的笑。轉身離開了飯桌,小雲的眼睛裡,卻是仇恨。

或許,我曾經是一個想做好孩子的孩子;可惜陰差陽錯的一切,讓我變成了壞孩子。就如同許嵩歌詞中所說的。絕世的畫,缺了角就會掉假。我缺少的又何止是一個角?我的人性不是早已被磨滅了麼?我缺的是人心吧?

飄落在人間的雪,普通媽媽離去的那天,曾經的曾經,我是多麼愛她,多麼想她?儘管她將我拋棄在那個下著大雪的傍晚,我還是沒有忘記她的好,可是,爸爸走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釀成的,我又怎會不恨?

「從此,我們不再是朋友了。」房間門打開的時候,這句話已經在我的意料當中了。

「我知道。」

「你的媽媽搶走了我的爸爸,而我的媽媽卻鬱鬱而終,我不會忘掉的,我要你死,替你媽媽償還所有的一切。」

「憑你?別忘了,你的聰明不及我的一半。」我還是哪樣的蔑視她,朋友為什麼要受親人所累?

「你是很聰明,可是你卻在浪費你的聰明材智。不學無數,終日以一張琴消磨時日,忘了告訴你,你的琴,不是好看,是很舊。這種破爛,不要也罷。」

她的話沒有說完,我一個耳光打在她的臉上。我不允許任何人玷污關於爸爸的一切,哪怕是我自己也不行。

「你別忘了,你只是一個弱者,當初若不是我保護你,你現在說不準只是一個殘廢。因為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女生,一個不會反抗的弱者。」

她帶著眼淚,沖出房間,我更加迷惘的人生卻就此開始了。

當我發現所謂醒來,其實是另一個夢,夢的出口,散不開的濃霧太沉重。

No.7

我是一個沒有心的人,可以說我是自私的,但是,我真的不想讓自己更加痛苦。上天,當我求求你,不要再玩弄我了,真的很痛苦。

時間,隨著痛苦流逝,三個月之後,我以吉他特長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而如同我們的約定,出現在那裡的有小雲和佳鈴。我們卻又一次被捉弄,分在了同一個班。出乎意料的是,在這裡,我遇到了陸乾宇。他不與我同班,高我一個年級。

這三個月,如同小雲所說,我還是在浪費我的聰慧,我終日彈琴喝酒,晚上就出現在forget,因為我的心真的很痛。有的時候,我會懷疑的問,我還有心麼?

開學的第一天,小雲拉著佳鈴,說著些什麼,我不時的看到,佳鈴回頭,看我,我真的很無奈,因為,我的心上有一道很深的口子。一道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我拼命地為它止血,它卻更加的痛,讓我無法呼吸,讓我將要忘記這個世界。

她的笑,只會讓我更痛,三年的好朋友,如今卻化為灰燼。

「你叫什麼名字?」旁邊一個男生開口問我,我抬頭看了他一眼,答道:

「蕭璃妖。」

「好奇怪的名字。」我勉強一笑,不知說什麼好。

「你好,我叫李虞澤。」

我朝他笑笑,無心多話。高中的生活,對我而言,更是無比輕鬆,對於我而言,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活著,也許還有東西在等待我。

軍訓的到來,讓我有些無奈了。因為是在外面生活,佳鈴硬是要我睡在她的身旁,儘管是在地板上,中間隔著佳鈴,我還是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到這裡的第一個晚上……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抱怨這的環境,而我,卻沒那麼多在乎的,畢竟,曾經我所經歷的一切,比這裡差很多。

無眠之夜。

「妖妖,你睡了麼?」

那個聲音,是佳鈴的。

「沒有啊,怎麼了?」

「你和小雲……」

「有的事,只是心上的傷,沒有人可以讓它癒合,我們本是朋友,卻不得不成為敵人,上一代的恩怨,我不想強加在我們身上,可是她卻不這樣想。成為敵人,已是必然。」

「她,好像真的變了。」

「人生路上,她已經是個弱者了,只是,佳鈴,對不住你,夾在我們之間。」

「我倒是沒什麼,只是她變的讓我有些不認識了。」

「好了,睡吧。」我這句話剛巧說完,卻聽有人開口道:

「我要去廁所,誰能陪我去?」

我差點沒笑出來,這麼點小事,什麼膽子。

「妖妖,我也想去,你陪我好嗎?」

「走吧,我陪你去。」我開口道。這個時候,正是七月半,我不知自己為什麼不想一個女生,什麼都不怕。

軍訓對我而言不算苦,只是,那些教官大叔,好像對我的裝束不太滿意。也許是習慣了這樣吧,我挑染的頭髮讓他及其不滿意。

事與願為,在他一百個不樂意之下,還不得不選我做標兵,因為能吃苦的緣故,我做的很好。

回學校的第三天,學校摸底考試。

我沒有想到,老師居然按成績選班長,最可惡的就是,我一個用特長考上這裡的人,居然是全班第一。

我能感覺得到,排名發下來的時候,我幾乎能感覺到每個人對我的質疑。畢竟,我是一個特長生,不入流的奇怪裝扮,一貫的毫無拘束,上課從不聽講。

卻拉下第二名的李虞澤將近一百分,這倒是讓班主任很為難,可能她這教書幾十年從未遇到過。我承認,我不會是一個好榜樣。可是她話都已經說出來了,卻又不好意思收回去。

「蕭璃妖,既然你是第一名,那你就是我們班的班長了,不過,你必須把你的頭髮染成黑色。這個要求不高吧?」

我承認確實不高,但是也不可能。因為我這種人,不會為任何人而改變。

「那你還是找其他人來做吧。」我的性格一貫放浪不羈,我早已習慣了如此。

「你……我話都說出去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

「算了,你先試試吧。」差點沒把我笑死。

第二天,是週末,佳鈴卻把我叫了出去。出乎我的意料,她將我帶進了KTV,而在那裡面,坐著小雲,李虞澤還有幾個我不知道名字的人。

「妖妖,我們倆拼酒好嗎?」小雲這句話第一次讓我背後一涼,她知道我的來歷,怎麼還有膽子和我拼酒呢?

「妖妖,不可以。」佳鈴在一旁勸我,不接戰是不是意味著我會輸給她?

「好,我陪你喝。」

當我一杯接一杯地把酒灌下去的時候,我只知道自己很痛苦,但是對於她的挑戰,我決不會認輸,不僅僅是她吧,也許這輩子我都不會服輸。

當我看著她倒在沙發上的時候,我開始變得釋然了,佳鈴連忙過去看她,而此時的我卻捂住嘴,向廁所跑去,我承認,我還算清醒。當我實在忍不住胃中的翻騰,伏在水池邊嘔吐的時候,背後一隻手輕輕地拍著我的背。

這些年,我早已習慣了一個人酒醉,一個人坐在樓道上,用水把長長的頭髮浸濕,坐在呼嘯的寒風中,感受那一點點的孤單。

透過鏡子,一張,不曾想到的臉。我以為是佳鈴,卻在意料之外,出現的人卻是李虞澤。

他將我扶回包房,我發現自己變得軟軟的,好久沒有這樣喝了,確切的說,我幾乎不會醉。

當我走進門的時候,小雲醒了,看著我們倆,她突然開口道:我還是輸了。」

李虞澤扶我坐下,旁邊,一個男生卻在抽煙,本來我毫不懼怕這種味道,可是此時的我卻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我開始大口地喘息著,李虞澤看看我痛苦的樣子,滿眼的焦慮。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一個人的關心,一種微妙卻又說不出的感覺。

「好點了嗎?」此時,我們已經坐在門外的長廊上了,夜晚燈光的奇妙設計,足以讓人心中大悅。

「嗯。」

「我送你回去吧,你這個樣子……」

「嗯。」很久沒有聽過別人的話了,是因為他在關心我嗎?我一千遍一萬遍地問著自己。

他將我送到家門口,只是簡單地交代了兩句,便離開了。

又是這棟讓我痛恨的房子,裡面住著一對背負著兩條人命的狗男女,還有一個本與我是姐妹,卻永遠不能再是姐妹的敵人。血,滴落人間,是我在夜裡獨自哭泣……

「璃兒,小雲出車禍了。」就是那天回去的路上,小雲出了車禍,原因是司機喝了酒。

第二天我去看她的時候,她早已面目全非,勉強撿回了一條小命,全身上下被繃帶裹的像一個木乃伊。

夏季的雨,穿透空氣,留在人世間的只是人心的傷痛,在那之後,我愛上了李虞澤…也許是我從沒有擁有過關心而心上得到了一種來自他的附麗。

明白了媽媽離開的原因,因為,愛上一個人,就不會輕易地放下…

人生,如此。

小雲的一切,可以放下了…

對媽媽的恨,可以放下了……

散落人間的不過是心上無盡的痛,而此時的我,正現在20層高的樓頂上,從此,我不用在背負一切了。

在這個血落的人世間,已經沒有了我存在的意義,馬上,我就可以和爸爸一樣,如同綻放的血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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