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此時此夜難為情(2)

夜色降臨，今晚的月色很好，皎潔的月光照得大地如履白晝，白天烈日照耀下的余溫尚在，慕容絲語坐在楊柳深處的秋千架上輕輕的蕩著，身上的白色輕紗隨著她身子的輕輕晃動來回的輕舞。

一陣微風吹過，撩起她耳邊的幾絲長髮，慕容絲語輕輕的合上眼睛，享受著晚風吹拂面頰的愜意，看她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似乎在等著什麼人，常陪在她身邊的鶯歌燕舞也被她特意支開。

不多時，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慕容絲語睜開眼睛，眼神中略帶了一點憂傷，曾幾何時，秦天宇每每見到她，都會先歎一口氣，這是為何？

秋千架依然輕輕的來回晃動，只是上面坐著的美人面容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份從容和安寧，「你來啦，你可知我已經等你多時了。」慕容絲語幽幽的開口道，卻並不回頭，好像她的話是對著天上的那彎玄月而說的。

秦天宇從楊柳樹下走出來，負著手，一身玄色的常服顯得他更加挺拔英俊，面如冠玉的面容上，帶著淡淡的愁容，眼神裡含的，是太多的無可奈何，懷安告訴他，他找到了一個和平樂長有七分像的女子帶回了皇城，他還特地叫人畫了她的畫像，只是如今畫像被慕容絲語攔截去了，秦天宇知道，慕容絲語這是在逼他來她的語閣。

該面對的始終是要面對的，躲是躲不掉的，所以他來了，看著慕容絲語坐在秋千上的背影，秦天宇的心忍不住輕顫一下，可隨即又恢復了平淡，對慕容絲語道：「你既然知道寡人要來，就一定也知道寡人的來意了，把畫像還給寡人，那不是你該拿的。」

慕容絲語卻當做沒有聽見秦天宇的話一樣，自顧自的道：「皇上好久都沒有推過語兒的秋千了吧，如今你既然來了，可以過來推推語兒嗎？」

又是一聲輕歎，秦天宇無語的上前輕輕的推動著秋千架。隨著秋千越蕩越高，慕容絲語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美。

小時候，慕容絲語可以無所忌憚的在秦天宇的懷裡撒嬌，秦天宇也會無所顧忌的給她自己全部的愛，現在她長大了，他們之間像是無形之中多了一堵牆，將兩人以前的過往生生隔離。

秋千蕩起好高好高，秦天宇便停止了推秋千，站在一旁看著笑顏如花的慕容絲語坐在秋千架上來回的蕩著，秦天宇的眼光隨著慕容絲語的身影晃動，又一次道：「語兒，不要胡鬧了，快把你從懷安那裡拿的東西還給寡人，」

慕容絲語歪頭看著秦天宇笑問道：「皇上，你說，語兒和平樂公主的畫像比起來，你更在乎誰？」

秦天宇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道：「語兒，不要胡鬧了好不好？」

慕容絲語的眼眸中浮現出一絲邪意，將懷裡藏著的兩張絲帛往秦天宇所站的方向一拋，就在秦天宇伸手欲接的時候，慕容絲語的嘴角揚起一抹邪笑，鬆開了緊握秋千繩的雙手，秋千正是蕩到最高處的時候，她的整個人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語兒」秦天宇頓時魂飛魄散，飛身上前，抱住了慕容絲語那快要撞到假山石上的身子……

一個漂亮的旋身，秦天宇抱著慕容絲語穩穩的落在草地上，秦天宇驚魂未定的看向慕容絲語，卻發現懷裡的她臉上和眼裡盡是笑意。

心知被慕容絲語給騙了，秦天宇氣憤的丟開她，怒容喝道：「語兒，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胡亂的開玩笑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這樣做很危險，要是寡人沒有及時接住你，你可知後果會有多嚴重。」

慕容絲語臉上的笑意更加濃烈了，湊到秦天宇耳邊，吹氣如蘭，如妖魅般低喃道：「你在意的還是我，是不是？」

「你……」秦天宇無語，瞪著那兩張被自己扔下現已飄到荷塘裡的絲帛，他無話可說了，緊急關頭，他居然把自己最愛的平樂的畫像都扔掉了，只為救慕容絲語。

慕容絲語靠他靠得太近，秦天宇幾乎都聞到了她身上那股少女的芳香，情急之下，他連忙往後閃躲，可慕容絲語並不打算就此甘休，朝他步步逼近，盯著秦天宇一字一句的道：「我知道，你喜歡平樂公主沒有和她在一起是你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我還知道，你派林懷安出宮選妃依著平樂公主的畫像去找，可你怎麼不回頭看看，我就在你身邊，我長得和你心裡那個人一樣，我比什麼林懷柔什麼晚秋都要像她，我可以代替平樂公主來彌補你心裡的遺憾，我可以代替她來愛你，我不計較你接受我是看我和她長得一模一樣，我什麼都不在乎，只要能留在你身邊就行，可你為什麼要視我於無形，要在我面前演什麼選妃的戲碼，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你告訴我啊。」

慕容絲語說得激動不已，說到最後，眼裡已經是帶著淚了，秦天宇背過身去，躲避開慕容絲語那炙熱的眼光，道：「語兒，你快住嘴，不要再說了，身為一個女子，你怎麼能說出這一番話來，你……」

「你是想說我不知廉恥是不是？」慕容絲語接過秦天宇沒有說完的話道，眼裡的淚已經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流至嘴角，鹹鹹的，苦苦的，一如她對秦天宇的愛。

秦天宇回頭，看到了她臉上的淚，心裡的不舍多過了原先的責怪，急切的想要解釋：「不，語兒，寡人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係」慕容絲語淡然一笑，道：「我不怕你這麼看我，我的名字叫慕容絲語，絲語既是思宇啊，老天爺就早已註定我這一輩子要思念你，註定這一輩子，我都是要做你的女人。」

秦天宇懊惱的轉過身，急切的道：「寡人也許本就不該來這裡，讓語兒你胡言亂語了這麼些話，寡人該走了。」

秦天宇疾步離開，慕容絲語也沒有追上去，只是癡癡的站在原地，也不回過頭去看他，秦天宇走了幾步，停下來，不回頭道：「對了，寡人忘了告訴你，寡人決定封林懷柔為柔夫人，晚秋為雪夫人，三天過後舉行大典，寡人已經命人為你製作了參加典禮的禮服了，你就準備準備，給寡人道喜就行了。」

秦天宇決絕的走了，慕容絲語卻大聲笑了出來，眼淚在她絕美的面頰上狂流不止，好諷刺是不是，她最愛的秦天宇要成親了，她卻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給他道喜，這叫她慕容絲語情何以堪，情何以堪那。

秦天宇匆匆出了語閣，樹影下一抹纖細的身影閃過，待她人走出來，看著秦天宇遠去的背影時，卻發現她居然就是秦天宇口中那個被封為柔夫人的林懷柔，她看到了從語閣匆匆離去的帝王，可她卻沒看見秦天宇在夜色隱藏在下勾起的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