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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
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
思念是永無止盡的折磨,秦天宇每每回憶起當年親眼看到趙國化為灰燼的場面,他的心就如萬蟲噬心般的痛,如今算來,平樂也已經離開他十二年了吧,十幾年的時間,他也從一個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成長到了將近而立之年的帝王,想平樂她一個弱女子,世上一個親人都沒有,如何生活下去?
歲月並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太多的印記,時間的流逝絲毫沒有影響到他英俊儒雅的外表,反而更添了些成熟和穩重。
想起當初他和平樂在一起的時光是那麼的美好,如今佳人卻生死不明,十幾年來,連他的夢裡,她都沒有來過一回,是因為她心裡對他有恨嗎?恨到讓秦天宇一輩子活在對她的思念和愧疚裡,她的國家是因為他的父王才滅亡了的,她是有資格來恨他來懲罰他的?
嗟餘隻影系人間,如何同生不同死。
秦天宇在皇城裡建了一座及其奢華的宮殿,他親手題字為‘平樂宮’,裡面除了懸掛著他親手所畫的平樂的畫像外,到處再無任何一件其他擺設,滿殿的畫像副副都是出自秦天宇之手,畫上的題字,亦是他的字字血淚和無盡相思.
能進這平樂宮的人,除了秦天宇,就只有秦天宇最疼愛的慕容絲語了,十歲那年,慕容絲語被林懷安帶到了秦天宇的面前,從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變成了皇上寵愛人人羡慕的語小姐,她心裡對秦天宇有著無盡的感激和感恩,而初次見到秦天宇時他對自己露出的那一抹柔笑更是在她幼小的心靈裡生了根。
十歲的慕容絲語被秦天宇安排住進了皇城,賜了她一座語閣,宮人嬤嬤的伺候著,秦天宇更是盡心盡力的培養她的各方面的涵養和才藝,更加給予她的,是無盡的包容和寵愛,如今,當年的稚嫩小女孩已經長成了豆蔻年華的少女,秦天宇經常會看著他,若有所思……
對於慕容絲語來說,秦天宇的出現改變了她的一生,她是應該感激他的,然而多少年以來,她親眼看到了秦天宇對於平樂的愛意和思念,面對這個幾乎可以稱得上情癡的帝王,感動之餘,又不免被他深深吸引……
曾幾何時,慕容絲語突然羡慕起那個名叫平樂的女子來,她居然可以讓這個秦國之主為她牽腸掛肚這麼多年,思念和愛意卻絲毫不減,秦天宇為了她,如今已是而立之年的人,身邊卻沒有一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愛,可以讓他這個堂堂一國之主,抗拒眾朝臣的意見始終不曾娶妻。
諾大的皇城裡,除了秦天宇,慕容絲語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在他身邊的幾年裡,對他的感覺,慢慢的從模糊變得清晰,冷漠變成依賴。在她那清冷孤傲的外表下,心卻是火熱的。
六月天氣煩悶,處理完國事的秦天宇照例來到了平樂宮,點起了滿屋的燭光,將整個大殿照得燈火通明,他說,只有那樣,他才可以看清楚平樂的樣子,每天多看看她的畫像,說不定夜裡會夢到她。
畫裡的人兒,身穿湖綠色的碧霞羅,風髻霧鬢上斜插了一根鑲嵌著珍珠的碧玉簪子,眸含春水,膚如凝脂,氣若幽蘭,眼眸中帶著靈慧的光彩,美得無暇,美得不食人間煙火。人兒雖在畫裡,可是秦天宇卻將她畫得活靈活現,幾乎快要呼之欲出。
撫摸著畫中人兒的臉頰,秦天宇歎了一口氣,道:「平樂,你究竟要怎麼,才會入寡人的夢,莫不是你已經羽化而去,成了天上的仙子,不肯再理會寡人這樣的凡夫俗子了嗎?」
秦天宇的歎息剛落,又一聲低低柔柔的歎息從他身後傳來。
秦天宇回頭,看到的,是和畫中人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的慕容絲語。
她穿了一件白色煙羅軟紗,逶迤同色拽地百水裙,長得幾乎快要及地的青絲隨著晚風的輕吹而輕輕飄動,面如玉盤,雖然不施粉黛但顏若桃花,柳眉如煙,清眸流盼,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行動間便有陣陣的幽香從她飛動的裙裾間傳來,沁人心脾,渾身透出來清冷孤傲的氣質,更添了一分高貴嫻雅,讓多少人見了她,都會懷疑她究竟是來自天上,還是來自人間?
她唯一與平樂不同的地方,就是眉心中間的那一粒天生就有的朱砂痣,雖為她的絕世容貌略添了一點妖嬈之美卻絲毫不見半點做作的媚態。
「語兒何故歎氣?」秦天宇怔怔的看著慕容絲語,恍惚間幾乎令他有了些錯覺,眼前的玉人兒,就是活脫脫的平樂啊。
慕容絲語緩緩走上前,伸出修長白皙的玉手,撫摸上那畫中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絕世容顏,眼波流轉中略帶了一點淡淡的憂傷,輕道:「皇上又是何故歎氣呢?莫不是在歎老天爺的不公,沒有將平樂公主留在你的身邊?」
被慕容絲語提及了心裡的傷痛,秦天宇不禁蹙眉道:「語兒會覺得是老天爺對寡人不公嗎?」
「語兒認為,姻緣乃是上天註定,是聚是散,老天爺自有他的定數,皇上,這是強求不來的,十幾年都過去了,平樂公主早已經不在人世,難道這十幾年的時間,還沒能撫平你心裡的那道傷疤嗎?」慕容絲語溫柔的看著秦天宇,眼神中帶著幾許柔情,她這樣說,秦天宇會不會把對平樂的心思,分給她一星半點兒?
秦天宇連忙躲開了慕容絲語的眼神,轉過身去,他若再看下去,他又會將她看成是平樂,那今夜將又是一個無眠之夜,
秦天宇的舉動令慕容絲語不禁心顫了一下,他為什麼要躲避自己呢,不會僅僅是她的這張長得和平樂一模一樣的臉吧,還是,他愛平樂太深太深,深到他無法再去接受令一個女子的愛呢。
「為什麼不敢看我。」慕容絲語自朝似的笑了,充滿失落的問到,果然,一如她早知道的答案,秦天宇的舉動會令她失望。
秦天宇搖了搖頭,匆匆忙忙的扔下一句:「寡人怕看了你,會想起平樂。」繼而繞過慕容絲語,就準備離去,才至宮門,身後就傳來慕容絲語那幽柔的聲音:「皇上既然怕想起平樂公主,又何故為她建了這座平樂宮,何故要掛上這麼多平樂公主的畫像,何故夜夜要來此地,皇上既然怕想起她,何不叫人點一把火,燒了這平樂宮。」
慕容絲語的話,使得秦天宇的腳步有稍許的停留,可瞬即又舉步離開,陣陣的夏風,也吹不散他留下來的歎息。
看著秦天宇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慕容絲語無力的跌到在地,秦天宇啊秦天宇,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頭看看我,什麼時候才會發現我對你的心意,接受我對你的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