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這個男人還不錯

很滿意這個女人的態度，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不一味地逞強，懂得退讓，是份難得的品質。金世傑望著這個剛才還像刺蝟一樣，張牙舞爪保護自己，轉眼之間變得楚楚可憐的小女人。這個樣子，本應該讓人更加懷疑才是，可他的心，卻不由自主變得柔軟起來。

柳墨琳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刷子，擋住明亮如秋水的美目，也檔住了裡面的閃動的智慧。大牢我肯定是不想坐的，可是這不代表不反抗，既然他這樣對我，我就給他個有來有往，反正看那些侍衛宮女的樣子，不管我做什麼，他們都是不敢與我有接觸的。

這正好，我可以擺個迷魂陣好好耍耍他，看他還敢不敢這樣對我。猛抬起頭，慢慢走近他身邊，微微一笑說：「謝代王的關照，小女子一定安安份份，不讓代王費心。」說完也不等金世傑答話，提了提裙擺，頭也不回就離開了。

腳步輕盈的柳墨琳，走得很慢，反正有的是時間，走那麼快幹嘛呢？自負男，以為這樣子就能打壓我？等著吧，有你黑著臉的時候。一絲得意的笑從柳墨琳嘴角漫開。小徑前面，一位五十多歲，頭髮鬍鬚花白的男人，穿著青色長袍，行色匆匆。

經過柳墨琳身邊，匆匆的腳步慢了下來，滿臉憤怒地看著這位態度傲慢的小女子，她是誰，在皇宮裡亂走，見了人也不知道行禮。代王的宮裡什麼時候有這樣一位女子。

本來應該好好喝斥她幾句，可是代王就在前面，等著他的彙報，吳夫子只得加快腳步往前，走到金世傑面前，跪倒在地，態度恭敬地說：「臣，吳夫子拜見代王。」金世傑的眼睛還在看著柳墨琳漸漸遠去的背影。嘴上卻說：「起來吧。」

吳夫子謝過代王后起身，弓著身子說：「啟稟代王，各附屬小國朝賀的使臣與禮物今已送到，使臣們朝賀的路徑，安排的歌舞，晚上的宴會也都已經安排妥當，請代王查視。」金世傑中氣十足的聲音透著絕對的威嚴，他說：「許將軍，你代本王查視即可。」然後看了吳夫子一眼說：「吳愛卿，你辛苦了！」

本來站得好好的吳夫子突然跪倒在地說：「臣惶恐！」金世傑說：「起來吧，不必多禮。」吳夫子沒有急著起來，卻說：「代王錯了，南燕國雖然不算大國，但世代也是禮儀之邦，無禮之舉，那是萬萬不可。」

金世傑無奈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吳夫子，口裡說著：「吳愛卿說得有理，本王所說的只不過是可行可不行的虛禮……」「代王又錯了，臣見君，就應該有禮有節，既然有禮有節，又何來虛實。」吳夫子一本正經地說。

如此迂腐的老頭，金世傑只能表示無奈，他說：「愛卿先起來回話吧。」吳夫子謝過他，仍然沒有起身，他說：「代王，剛才那位女子是誰，如此無禮，怎麼能夠行走在宮中。」

金世傑一時語塞說：「哦，她是……」吳夫子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他就是這樣的人，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也不管你現在是不是尷尬。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維護他絕對的禮法。因為，凡是有禮才有序。

金世傑真的有些不耐煩了，早就聽說過吳夫子的迂腐，如果不是看在他年紀大了，而且忠心耿耿的份上。他才不會自找麻煩。臉上雖然沒有怒意，但笑得已經有些勉強，他說：「只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而已，愛卿又何必放在心上。」

「話雖然如此，但這裡畢竟是皇宮重地，如此無禮，傳出去，豈不失了體統，而且她身份未明，代王似乎不應該把她放在宮裡……」吳夫子還想發表長篇大論。金世傑早已經沒有耐心，抬腳要走，一邊說：「許將軍，本王決定與你一起去視察。」

說話的對像已經離開，再說下去，似乎沒有必要了。吳夫子對著金世傑漸漸遠去的背影磕了個頭，站起身來。年紀大，跪得久了，站起來已經有些吃力了。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雙臂。

吳夫子急忙轉身去看，他看到一個侍衛，扶起了吳夫子，抱了抱拳說：「吳大人，代王交代，讓末將送您回去。」有那麼一刹那，吳夫子有些感動，為官幾十年，跪過無數人，也頂撞過無數人，可是沒有誰像代王一樣，雖然也生氣，但能夠體諒到他的不容易。

吳夫子走了，在侍衛的攙扶之下，背影單薄，腳步有些蹣跚。柳墨琳本來已經走了，可是看到突然出現的吳夫子，抱著湊熱鬧的心思看上了。要說像他這樣的臣子，還真是讓人討厭，又囉嗦又迂腐，換誰都受不了。

那個自負男竟然能夠忍受他這麼久，果然是厲害人物。要是換了她，早就不耐煩走掉了。不過看到後來侍衛攙扶吳夫子那一幕，心裡生出些許感動，這個男人其實還不錯，高高在上的人，有哪個會把下面的人放在心上。

禦書房內，金世傑端坐在梨花木的大椅子上，椅子前面是張大理石書桌，上面堆著書籍，各地議事的摺子。桌子的右角邊上，擺著玉石雕成的文房四寶。

金世傑手上拿著毛筆，像要正在批改摺子。可是拿筆的手卻停止不動，任墨水滴在拆子上面，也沒有發現。他走神了，為吳夫子的一句話。他說：「代王似乎不應該把她放在宮裡，這個她，自然是指柳墨琳。」

是啊，我為什麼要把她放在宮裡，還這麼厚待她。只因為她行為古怪，疑似敵國派來的奸細？如果她真的是奸細，我應該把她送到刑部好好問審才是，為什麼要把她放在宮裡，而且還是他的偏殿呢？

僅僅是為了監視她，這太說不過去了。我確實應該把她送到刑部好好審問才是。可是，她古怪的言行，英氣的臉龐，甚至還有眼睛裡偶爾流露出來閃亮的光芒。這一切像慢播的鏡頭，一遍一遍在他腦海裡回復，讓他無法集中精神。

「啟稟代王，流芳殿的紫兒請求代王覲見。」宮女細嫩的聲音打斷了金世傑的思緒，擱起手中的筆，輕聲說：「宣！」宮女回了聲是，小步走到外面宣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