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卷 弟妹的好奇

無言獨上西樓，

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

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南唐)李煜烏夜啼

近午，慕雲齊不疾不徐的來到淩煙閣，推開房門，僵直著身子站在門口。

遣退了秀梅，他來到方璿雅床邊，眯起了眼，表情是嚴峻犀利的，低頭端詳起沉睡的她。

不知是因為已經睡夠了還是被慕雲齊的注視弄得不自在，原本睡得香甜的方璿雅開始有了轉醒的跡象。

方璿雅緩緩轉醒，張眼便見到慕雲齊俊朗的容顏近在臉邊，她嚇了一跳，脫口說道

【嚇！你怎麼在這裡？】

這個傢伙，她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待遇，就算流落到清朝皇室，雖然剛開始不得寵但是也沒有敢這樣對待她，更何況在她醫好四皇子弘曆之後，她的地位變得更加尊貴，自然更加沒有人敢她不敬，沒想到一出宮就碰到一個這麼大膽的傢伙，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大概是因為太過氣憤，方璿雅完全忘記了畏懼之前發生的事情，一臉氣憤難平的瞪著他。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這裡是我的家，我高興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沒有什麼地方是我不能去的嗎？】說著還往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一臉蒼白的方璿雅。

【哇——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否則你的下場會很慘。】見他更加靠近，憶起昨晚的事情，方璿雅沉下了臉，繼續用一臉兇狠和不悅面對著她的仇人。

慕雲齊原本沒有表情的眼中，在她正視他、口出警語時，出現了一絲些微的波瀾。

【你叫方璿雅？】他問，精明的眼光探照在她粉嫩細緻的嬌容上，他想看清楚她是不是在說謊。

【沒錯！我是叫方璿雅，如何？哪裡礙著你了嗎？】方璿雅口氣不是很好，冷冷的瞪著他。本來嘛，面對一個害的她差點沒了性命，雖然說最後是他救了她，不過如果他不碰她，她哪裡需要他救了，所以咯，說來說去就是要怪他，對於曾經差點害死她的大惡人，她怎麼平心靜氣得起來？再說，溫柔解人也一向不是她的本色，如果她夠溫柔、夠軟弱，現在恐怕也不會待在這裡了，早已成了那什麼某某王子的王妃，還用在此受罪嗎？

看著她冷冷的絕美臉龐，慕雲齊嘴角扯出一抹淡然的表情【我可以暫時相信你是真的叫方璿雅，不過你還是得告訴我，你的來歷，不然我可不敢保證你的未來是怎麼樣的下場？】說話的同時，他出其不意的箝制住她纖細腕骨。

【怎麼？想威脅我？】沒有多餘的掙扎，方璿雅只是冷冷的看著他【你以為我會怕了你嗎？告訴你，我才不怕，這裡還是大清境內，國有國法，我才不相信你會對我做出什麼事情來】

【是嗎？】見她絲毫不畏懼，慕雲齊嘴角慢慢勾起一個邪佞的微笑，緩緩的說道【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朝廷管的到這裡嗎？更何況，你也不看看你現在處在什麼地方，這裡是慕雲山莊，在這裡我最大，你想，我想把你怎麼樣？有人敢幫你嗎？】

【你！！】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方璿雅頓時氣憤的瞪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怎麼樣？說還是不說？再不說，我可就不客氣了】他挑眉問道。

方璿雅冷冷的看著他，沒有說話，她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她是絕對不會說的，士可殺不可辱，如果在他的威脅之下說出她的身份，那太污辱她身為方家子孫和大清公主的尊嚴了。哼！就算是死，她也不說，她就不信他真的敢對她怎麼樣？

【別以為我不敢，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看著她冷淡倔強的模樣，慕雲齊危險的眯起眼睛，，漸漸的收緊手中握著她纖細腕骨的右手，而另一隻手則握住了她下巴，冷冷的看著她。他們的身體幾乎靠在一起了。

【不說就是不說，你能奈我何？我才不怕你】死命的咬緊牙關，方璿雅努力忽視手腕間不斷傳來的疼痛感。

【是嗎？】半眯起眼，他醞釀著怒氣【那麼我不客氣了】

慕雲齊說完這句不容置疑的話，就聽見她身上發出「哢嚓」一聲。

方璿雅忍不住冷汗涔涔，【該死的，你……你好……好大膽……】她話說不全，五官擰成一團，眉毛打了好幾個結，牙齒已開始打顫。

該死的傢伙，竟敢這樣對待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對待的方璿雅忍不住一時悲從中來，儘管大膽，但她畢竟是個被父母寵在手心的寶貝，這樣的疼痛豈是她受得了的。再怎麼忍耐，不爭氣的淚珠還是順著臉頰滑落了。

看著她雖死命的咬緊牙根，不喊一句痛，但還是忍不住流下眼淚的倔強模樣，慕雲齊的心裡突然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粗魯的放開她，他原本冷酷的表情出現了一點點變化，眼裡還微帶了點迷茫，像是在思忖著什麼似的。只是低頭忙著擦乾眼淚的方璿雅沒有抬頭，不然她一定會非常的意外，大冰塊也是有情緒的，而且還是被她影響所致。

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恢復平常的冷峻的表情。慕雲齊才再一次出聲【這次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別以為你下次還能這麼幸運】

見她只是瞪著他，沒有說話，慕雲齊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走到門口高聲喊道【劍辰，叫韓大夫來】

【是】

清楚的聽到門外得力手下的回應，他才再度冷冷的望了床上一臉蒼白的方璿雅，開門出去。

確定自己平安了，再也無力支撐的方璿雅，咬牙切齒的望著他離開的方向說了句【他是個魔鬼】後，就昏死過去了。

莊嚴華麗的議事廳中，坐著二男一女。

首座的男子沉默著，表情一貫的冷漠，弧形優美的唇緊抿著，只是如果認真觀看，不難發現，他的眼神略帶沉思。他不開口，室內一片肅然。

望著難得失神的大哥，室內另外兩人相互對看了下，臉上皆閃過一絲意外。大哥也會發呆啊？

【大哥】唯一的女孩，一個美得驚人的女孩柔聲開口了，打破了沉肅的氣氛。

居首座的男子慕雲齊回過神，挑高了眉，示意妹妹開口。對於這個唯一的妹妹，他甚是寵溺，大概是因為從小失去父母，所以他從不讓她受委屈，更不會假以辭色。

【大哥，聽出莊裡出現了個女刺客，是不是真的？聽說那個女刺客長的很漂亮，你還把她安放在未來大嫂住的淩煙閣，大家都說她可能是我們的未來大嫂，可是我們又聽說你折斷了人家的手，所以我們就是想問問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她到底會不會是我們大嫂？】眨著漂亮的大眼睛，慕伴月起身左右搖晃慕雲齊的手，撒嬌的問，別人怕大哥，她可不怕，大哥向來疼她，根本不會對她怎麼樣？所以她才這麼有恃無恐。

慕雲齊扯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是那個下人又亂嚼舌根？】

【真的只是下人在亂嚼舌根嗎？】慕雲揚更顯笑意的問，因為他清楚的看到伴月剛才提起那個女刺客的時候，大哥眼裡的細微震動，兄弟這麼久了，他怎麼會不瞭解他那眼神所代表的意義呢？

太好了，大哥終於也動凡心了，等了十幾年，他就是想看看一旦不沾染情字的大哥縱身情海會是什麼樣子，肯定是精彩絕倫。

這些年他知道大哥有多累，當年父母親在杭州意外喪生，那一年大哥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男孩，可是大哥卻一手扛起慕雲山莊，他一個人不但要學習經商，還要照顧年幼不懂事的他和伴月，更要忍受喪失親人的痛苦。他很辛苦，可是他卻從來不說，這麼多年，大哥不但好好的保護著慕雲山莊，更將慕雲山莊推的更高，讓它成為南方的巨霸。

只是原本大哥也是個愛笑又幽默的人，可是自從爹娘過世後，他就很少再見大哥開心的笑了。如今大哥終於有喜歡的人了，他衷心的為他感到高興，不過——

慕雲揚抬頭面帶沉思的看了眼慕雲齊，大哥明白自己已經喜歡上那個女刺客了嗎？唉，希望那個女的是個善良的人，值得大哥愛，不然……

慕雲齊把眼光調轉開，拿起茶杯緩緩地品著香茗，【你想說什麼？】他心裡已經猜到七、八分。

【聽下人說，那女刺客美的象仙女一樣。大哥也知道我這個人向來喜愛美女，如果她真的不是你的女人，只是下人在亂嚼舌根的話。那反正她也只是一個女刺客，如果你不反對的話，她，我要了，今晚就叫她到我房裡來，沒問題吧？】慕雲揚得寸進尺的笑道。

慕雲齊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著，他那固若金湯的心神在一瞬間擺動了一下，把她交給揚？！他為這個提議不舒服了起來。

【在沒有查出她的身分來歷之前，誰都不許動她。】慕雲齊面色如常，不動聲色的說。只是他那先前一瞬間不自然的神色又怎麼能逃得過和他相知甚深的兄妹呢?

慕雲揚和慕伴月相互對看了下，眼裡都都不由的有了笑意。

轉頭面對自己的大哥，慕雲揚神色自若的一笑，早料到他會如此說【既然如此，我會拼命的查她的身分來歷，如此一來，水落石出那天．你可沒有理由拒絕我了吧！】

【你在質疑我的話嗎？】慕雲齊挑了挑眉，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只是轉開話題，口氣輕柔的望著自己的弟弟。

【當然不敢，小弟怎麼敢質疑我們堂堂慕雲山莊莊主的話呢？】慕雲揚笑笑的回答，他又不是不要命了，大哥那表情分明在說如果他敢應一個是字，他就對他不客氣，既然這樣，他怎麼可能自投羅網呢？

【哼，知道就好】慕雲齊眉也不抬，說完就閉上眼，並非疲倦，而是稍做休息。當他在思考一些事情時向來如此。而這一來也同時代表話題已告一段落無須再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