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卷 救人

花褪殘紅青杏小。

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

枝上柳綿吹又少，

天涯何處無芳草。

——蝶戀花蘇軾

【皇阿瑪，可以讓我看看四皇哥嗎？】她從眾皇子公主後走出，冷靜的問著床邊的雍正。

【你？！】雍正皺眉，他可從來不知道這個女兒會醫術，更何況御醫都沒辦法的事情，她能做什麼？

【請皇阿瑪讓我試試】她抬頭目光堅定的對上他的眼。

【可是……】雍正還是不放心，他可不想她把心愛的兒子醫死。

看見他那不放心懷疑的表情，雖然知道是這個軀體的主人讓他不放心，但是方璿雅還是不滿的翻了翻白眼，她可是二十一世紀的中醫高材生，既然不相信她，哼！要不是看在那個我見猶憐的大美女的份上，她還不屑救呢！

她不是不知道他們不放心的原因，只是她總不可能告訴他們她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吧？

【皇阿瑪，如果我救不了四皇兄，那麼我就陪他一起死，如何？】她挑眉，淡定的說。殊不知她的話在現場引起的反應有多大……

【你？！】看著眼前這個顯得有些陌生而自信滿滿的女兒，雍正的眼裡閃過一絲疑惑，這個女兒怎麼變得有些不同，而且她的目光淡定，竟然敢直視他，從她的眼裡他還驚訝的發現她既然不怕他？！

看著方璿雅自信的模樣，原本在一旁哭泣的四皇妃富察氏也停止了哭泣，想起方璿雅之前也中過劇毒，而且太醫也說她沒救了，可是她最後還不是不藥而愈了，也許她真的有辦法救四阿哥呢？

她原本已經絕望的心突然有了一絲希望，她急急的轉頭朝雍正跪了下來，哀求道【皇阿瑪，請您讓端雅公主試試看吧，不然四阿哥就只能等死了，求您了，皇阿瑪，兒臣給你磕頭了】話音剛落就不停的朝雍正磕頭。

【好吧，你起來吧。】遲疑了下，雍正也明白她說的有道理，起身讓出了位置。

張璿雅走近床邊，執起四皇子瘦骨嶙峋的手臂，仔細的觀察著他指尖。柳眉微皺，抿唇，她拉開被子，繼續觀察他的雙足。腳指甲間有著和手指相同的青綠，果然是辰百草。

【怎樣？】四皇妃急急的湊近問。

張璿雅轉頭對上她著急的臉，淡淡的道【有人要他死，四皇子得罪過誰？】

聽到她的話，雍正皺緊眉頭輕斥【端雅，話可不能亂說】這話兒可不能隨便亂說。

懶得在理會身旁嚴肅老人，張璿雅轉頭對身旁的宮女道【請把所有窗戶統統打開。】

【不行，端雅，風吹進來，四皇子會咳嗽吐血的】一旁的四皇妃急急的拉著張璿雅出口制止。

【放心，四嫂，沒事的，相信我吧】輕拍了下富察氏的手，她輕聲微笑安撫著她。

抬頭對上她堅定的眼神，富察氏頓了下，點了點頭最終還是選擇相信她。

宮女打開門窗後，張璿雅才站起身，拿起茶壺走到金獸爐邊，手一偏，滿壺茶水瞬間澆熄了正在燃燒的香料。

【你幹什麼？】雍正怒斥。

像是沒看到他的怒氣一樣，她氣定神閑，走到他面前說：【四皇哥手腳指甲泛青，無食欲、每天一到辰時，必尖喊狂舞，胡亂咬人，他不識得人，就是親生父親亦然。】

幾句話，她讓雍正驚訝不已，他露出連日來第一個笑容，【是，便是這般。】

【而且他力大無比，需數個成年健壯男子才能制服，但是只要過了每天的辰時，他便又會恢復之前虛弱無力的狀態，不知我說的，對嗎？】她停話頓住，靜望眾人，等待反應。

【沒錯……沒錯……端雅你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你親眼看到……不對不對……端雅……】四皇妃富察氏高興的近乎失態。

【我都忘記了，皇阿瑪封鎖所有的消息，你怎麼可能有辦法看到和知道這個？端雅，你可以救你四哥的對不對？你有辦法的，對不對？】富察氏激動的握住張璿雅的手，雙手的指甲也無意識的掐進她的手掌間。

手中刺痛的感覺讓張璿雅微微皺眉，無聲的在心中輕歎了口氣，她輕輕的抽回手，表情冷淡的開口道【四皇嫂，你捏疼我了】

聽到她的話，富察氏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無禮舉動，她不好意思的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擔心你四哥了，對……不起，你不要生氣，我……】

看著她緊張的表情和連連道歉的動作，張璿雅再度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再一次無聲的咒駡自己的衝動，該死的，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掉這個同情心氾濫和一碰到少見的疑難雜症就忍不住想出手試試的壞毛病嗎？在現代救些小貓小狗就算了，還跑到古代來救個人。

她特意放輕了自己的音量，深怕再讓她誤會自己生氣【四嫂，你不用擔心，我沒有生氣，你先讓開，讓我看看四皇兄可以嗎？】

她是很鬱悶沒錯，但是她可以理解她擔心丈夫的這種心理，讓平時一個高高在上的人變得這麼小心翼翼，緊張兮兮的，想必也不容易，所以她才會忍不住出手，唉，她這是何苦阿，轉頭看了看周圍那群人臉上各自奇特不已的表情，想到自己今天的行為，一時的心軟，可能會將自己原本還算平靜的生活攪得一塌糊塗。張璿雅就覺得自己的頭都不由自主的疼了起來，這下可好了，她的回家之路，可能因此更加遙遙無期了。

【當然，當然】富察氏連連點頭，讓到一旁。

【太醫，麻煩拿些金針過來】張璿雅轉頭對上了一直跪倒在地的太醫。

【是】跪在前方的太醫總管抬頭望向雍正，看到他輕點頭後，才匆匆起身，將身上的行醫箱交給張璿雅。

她伸出纖纖細指壓在四皇子腕間，取出金針，對準幾個穴道刺入，皆無反應，直刺到曲池穴時，他的手腳反射地向裡蜷縮。

張璿雅抽出金針湊在鼻尖嗅聞後，點頭，她拉拉錦被，將四皇子全身密密實實蓋好後，把金針插回後才開口道【四皇兄中的是辰百草，剛才我澆滅的檀香中就帶有辰百草，平常人聞了最多也就心煩，面色不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她轉頭看向四皇妃和伺候的宮女太監。

雍正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

沒錯，他們臉色很差，之前，他以為他們是因為過度擔憂弘曆所致。

張璿雅續道【但辰百草一旦和杏仁相遇變成毒藥，毒日日積累，變成了劇毒，不過數十日，劇毒發作，一發作起來便是驚心動魄，我想四皇兄一定特別喜好吃杏仁吧？】

【是，這陣子是杏仁出產的季節，每天，四皇子總是吃上許多】四皇妃恍然大悟。

她點頭淡淡的說道【我想下毒的人必定十分瞭解四皇兄的嗜好，四嫂，如果窗戶打開後，四皇兄吐血，就讓他吐吧，吐了未必不是好事】

【好……好】四皇妃連連點頭後又急問【端雅，你要開藥方了嗎？】

【不，明天辰時四皇兄發病的時候，我會在過來，到時在開藥，今天你只能給四皇兄喝水其它的什麼都不能給他吃】

【只需要這樣嗎？】這回出聲的是雍正，如果只要喝水就可以，那麼滿屋子御醫之前在做什麼？！

【皇阿瑪信不過端雅？!】她問的大膽且挑釁。

【不是】被她一問，雍正顯得有些尷尬，望著她的眼裡也有著深思，雖然最近是有耳聞她失去記憶，只是因為近來公務繁忙，加上他也清楚這個女兒和外表相差甚大的殘暴個性，因此也沒有特地前往看望，現在看這個失去記憶的女兒，顯得有些陌生和不同了。一個人失去記憶就會跟之前完全判若兩人，性情大變嗎？

看來他得找個時間好好的瞭解一下這個聰明的女兒了。

【兒臣累了，可否先行告退？】雖然注意到雍正注視她的深思眼神，張璿雅卻一點不在乎，奇怪就奇怪，被眾人注視著，她根本不痛不癢，又不會少塊肉，更何況，從小到大，她被人注視的還少嗎？

【恩】這次雍正沒有在出言，只是輕點了下頭。

【迎春，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