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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衣一劍落下,將最後一個敵兵斬於劍下。乾脆俐落的收劍回鞘,抬腳向另一邊走去。此時剛落過雪,她一腳落下,竟在雪上踩出了一個通紅的腳印。
原來不知何時,她的靴子早已被血浸得透了。
水灤這邊也已經結束戰鬥,他隨手甩了甩劍上的血,向林青衣那邊追了上去。
「青衣!」他跑幾步,搭上林青衣的肩膀:「你不是說這裡有古糧道嗎,可是咱們都快找了一天了,連糧道的影子都不見半點啊!」
林青衣幾不可見的一躲,淡淡的說:「此處敵兵甚多,必有蹊蹺。水灤,你再多點耐心,說不定下一刻就找著了。」
水灤解下包裹,從裡面拿出乾糧,掰成兩半,分給林青衣:「你也吃點東西吧,怎麼說你也快一天沒吃飯了。」
林青衣搖搖頭:「吃不下。」
他們的軍隊被困在清風穀已經兩個多月了,外面的補給被人切斷,裡面的糧草最多只夠支撐七八天。林青衣前幾天翻遍了清風穀的地理縣誌,終於推斷出這裡有一條荒廢已久的古糧道,可以讓他們突圍出去。沒想到帶出來了一百人,在路上卻遭遇好幾撥巡邏敵兵,一百人裡面只有她和水灤仗著學過點功夫,支撐到現在。
她現在憂慮交加,怎麼吃得下。
念及那麼多兄弟都戰死此處,林青衣忍不住怨念道:「水灤,你點兵出來的時候我就跟你建議過,既然是探路,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水灤眼疾手快把幹餅子塞進林青衣嘴裡,止住她的話:「我都已經把五百人減成一百人了。再說,按你的意思,帶的人少了,遭遇那麼多敵人,就該輪到咱們兩個人交代在這裡了。」
林青衣:「……」
林青衣被餅子噎住,扶著樹咳嗽了兩聲,又吞了兩口雪才緩過勁來。
水灤還在喋喋不休:「其實青衣啊,你看你當軍師,什麼都好。就是有的時候太婆媽了,還老愛事後算總帳,跟個娘們似的,以後在底下人面前好歹也給我留一點面子吧,畢竟我才是一軍之主啊。你這軍師之位當年還是我力排眾議把你提拔上來的……」
林青衣冷冷的介面:「是啊,不知道是誰貿然出兵居庸關結果慘敗而歸,惱羞成怒之下想殺我們這群小兵滅口。可憐我們跟著你上戰場九死一生才撿回一條命,馬上又要斷送在自己的將軍手上。」
水灤摸了摸鼻尖,識趣的不說話了。他想起來,也就是在那些人即將被砍頭的當頭,他的青衣軍師破索而出,以一把開了豁的砍刀大殺四方,最後更是將那把飲血無數的破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十足的殺胚。
林青衣自己曾經說過,當進諫無用的時候,不妨兵諫。
而那時命在弦上的水灤絲毫不見慌亂,臉上甚至還帶著笑問那個劫持自己的小兵:「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小兵頓了頓,壓低了嗓子說:「我……我姓林,林青衣。」
他的青衣軍師,如果不是被逼得急了,恐怕也不會那麼輕易現世。
半年之後,青衣軍師之名響徹九州,堪稱亂世中橫空出世的一顆謀星。攻打雁門關時,關內曾有童謠唱曰: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青袍。甚至民間曾有父母拿他的名字去治小兒夜啼。
很難想像這樣驚才絕豔的一個人物,之前怎麼會甘心隱去所有的鋒芒,老老實實的龜縮在一群兵油子中間。
「其實這就和造反一樣,」林青衣笑笑,說:「如果不是前朝昏庸,百姓被逼得活不下去了,也沒幾個人想幹這種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計。」
水灤並不知道「林青衣」師承何處,甚至都不計較這個名字是真名化名,卻給予了他完全的信任。
他曾經親口說過的,他是他一輩子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