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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庭宮,果然如武凜所說的那般黑暗。每日每夜都有人不斷因勞累過度而死去,久病無醫而死去。這裡流傳著許許多多的鬼故事,每個故事的背後,都有一段令人唏噓不已的過往。
顏畢曦來這裡已經一個星期多了,唯一有的感覺就只有¬——辛苦。是的,在這裡生活的每個女人除了辛苦都外別無他感。每天都在天還濛濛亮的時候就被管事的嬤嬤叫起床,分配好今日要洗的數額後,接下來的時間除了洗衣就是洗衣了,一般來說這些數額都是以百作單位。
饒是如此大的工作量,一天也只有兩頓飯可以吃,還只是稀飯配鹹菜。除了早飯是必定可以吃到的外,如果你今日分配的衣服沒洗完,那麼晚飯也就別想吃了。經常可以見到沒吃飽沒力氣的宮人拖著蠟黃瘦小的身體洗衣,最後昏死在衣盆邊上。
好在顏畢曦並不是普通人,經過魔鬼訓練的身體比常人來的更加健康,被打了六十大板後也恢復的很快,並沒有留下什麼病根。要是換做武凜被這樣折騰一番,准會把小命給搭上。
「畢曦。」
……
「畢曦……」一聲輕柔的低呼把顏畢曦的思想拉回現實之中,「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你不把這些東西給洗完,今晚可有的給你受了。」
「沒想什麼啊,就剩一點點了,很快就能洗完的。」顏畢曦抬起手背擦拭著額頭的汗水,「雲蕊你也快點洗吧,今天好熱,我全身都是汗,黏黏膩膩的好難受。」
「放心,我一定比你快。你手上的傷好多了嗎?」面前這位說話的宮女便是顏畢曦再這裡唯一的朋友雲蕊了。
顏畢曦剛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就有那些宮齡較久的宮女就仗著自己的輩分,趾高氣昂的把一大堆的髒活累活分配給了她,還編著說辭,說這是這裡的慣例,新來按照規矩要分擔前輩們的活。
雖然顏畢曦從小就是孤兒,但也是被武凜跟顧尚照顧著長大的,從來就不用自己應對這樣的情況,無奈顏畢曦明知道被欺負,卻硬是開不了口跟她們卻理論,也只能把這些苦咽在自己的心底,乖乖的順從了她們。
那日,從旭日初升的清晨起,顏畢曦蹲在洗衣盆邊洗了整整的一天,雙腿早已麻到毫無知覺了,被水浸泡到發白的手仍像機器般上下搓洗著衣服,已經是月明星稀的深夜了,可是身旁還剩下一大堆還未洗完的衣服,她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這些都不算什麼的,當年訓練那麼苦,那麼累不也都熬過去了。
「我可以幫你嗎?」一道怯生生的聲音在顏畢曦的耳邊響起,娓娓動聽的語調輕的好似一陣風,稍微不注意就會飄忽而去。顏畢曦一幅不解的神態盯著這個蹲在自己旁邊,看起來跟自己一般大的小女生看。
她一發現顏畢曦在盯著自己看,就一幅手足無措的樣子,臉頰上立馬佈滿紅暈,嬌羞的低下了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的說:「我看你……看你一個人洗的很辛苦,就……就想幫你一起洗,她們都很壞,老是這樣欺負人。」激昂的語氣抑揚頓挫,滿臉的憤憤不平。一隻手握著拳,在空中比劃了幾下,仿佛這樣就能把那些宮女打到一般。
「你為什麼要幫我?」顏畢曦很不能理解,在這個吃人的冷宮中,還能有這般熱心的人,這裡難道不該是處處冷漠無情,草菅人命嗎。
「因為……因為我也被她們這樣欺負過,那時候邊洗邊哭一個人哭了一整晚,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洗完呢!」注意到顏畢曦還在身邊盯著她後,如受驚的兔子般放下手,垂下眼簾,盯著自己的腳看,「你一定也很難受吧,我理解你的感覺,所以……所以就想幫你,兩個人一起洗總比一個人洗的快嘛。」像做錯了什麼事一樣,頭垂的越來越低,說道最後音調細弱的就如蚊子一般嗡嗡的,顏畢曦凝神細聽才聽出個大概。
顏畢曦拿起一旁還未洗的衣服,擦乾濕乎乎的雙手,握住這個看起來膽小柔弱的女生低垂在身旁的手,「謝謝,我叫顏畢曦!」對著她莞爾而笑。
「我叫雲蕊。」雲蕊抬起頭望著顏畢曦的笑顏,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一夜,顏畢曦跟雲蕊一起忙活到丑時(北京時間01時至03時)才把那堆成小山高的髒衣服給洗完了。捶著酸疼的腰,顏畢曦麻木無感的腿已經站不起來了,雲蕊扶著顏畢曦,讓她把全身的力氣靠在自己的身上,扶著宮牆,吃力的走過一道道長廊。這看似陰森恐怖的掖庭宮此時在顏畢曦的眼裡,也似乎變得溫暖可愛了起來。
這是顏畢曦跟雲蕊的初識,這個看起來膽小柔弱的女生卻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永不泯滅的記憶,乃至多年以後,她猶記得當年那個在掖庭宮怯生生的小女生,說要幫她,那個看似柔弱的小女生,扶著她,穿過大半個掖庭宮。
「畢曦。」
……
「顏畢曦……」一隻濕濕的手在顏畢曦的面前晃了晃,「你怎麼又發呆了,問你話呢!」
「啊,你剛剛問我什麼?」顏畢曦轉過頭,看著雲蕊撅著嘴一雙大眼瞪的老圓。「我沒聽清楚,你可不可以在說一次?」雲蕊是一個很怕生的女生,熟稔了起來以後,已經沒有第一次見面的那副害羞膽小的摸樣了,平時都是一副溫婉賢淑的摸樣,說起話來的聲音雖然還是輕輕柔柔的,但是也不至於聲若蚊蠅。有時候實在是被顏畢曦惹毛了也會發發小脾氣,張牙舞爪一番,但是只要過了一會也就沒事了。
「每次跟你說話,你都心不在焉的。我說,你的手好一點了嗎?」雲蕊的眼神飄到顏畢曦還浸在洗衣盆裡的手上。
「噢,我的手啊。」顏畢曦低著頭看著自己裂開手心,兩隻手幾乎整日都要浸泡在水裡,早已經把血給沖洗的乾乾淨淨,只剩下白花花毫無血色的肉在手心中,看起來孤零零的。剛裂開的時候再洗衣是很疼,但是久了以後也就沒感覺了。況且這點小傷對於顏畢曦來說,根本不在話下。「我晚上睡覺前把王太醫給的青花白玉露給塗上,已經好多了,都已經長出嫩肉了,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