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皇上駕到

「冷宮,大明宮的冷宮,我們怎麼會這麼巧就掉落在這裡了。」瞪著雙目,武凜好似見鬼般望著面前的一切,感覺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被凝固住了。

顧尚遲疑的看著屋裡,習慣性的抿著嘴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這麼說,這裡是皇城?」雙手搭在胸前,語氣冰冷。

武凜望了下身旁的兩個夥伴,「更準確的來說,這裡是皇城最陰暗的地方,埋葬著無數冰冷的枉死屍體,飄蕩著不盡的冤屈靈魂。多少失寵的妃嬪在這裡鬱鬱終老,多少年輕貌美的女子被貶到這裡來,做最粗賤的活一輩子不見天日。這裡就是活生生的阿修羅地獄。」雖然武凜的語氣平靜淡然,但是聲音卻透過耳朵,衝擊的每個人的大腦。「只是不知道我們是在冷宮的那個區域,不過我可以確定這裡是唐朝了。畢曦,你那身衣服最好別被人看到。」等待不到顏畢曦的回應,武凜疑惑的望著一邊的顏畢曦。

絞著手指,伴隨著武凜的聲音,顏畢曦茫然的望著眼前的一切。自己拼命想忘記的記憶又從新點燃,仿佛可以看見無數的冤魂飄蕩在自己的周身,嘶喊著冤枉,叫囂著報仇。一幕幕場景就如電影重播一般,被鋒利的尖刀刺入的胸膛,被冰冷的手槍爆掉的頭顱 鮮血,腦漿,絢麗的刺眼。

那些人胸口留著鮮血、手提著自己的頭顱、抖動著向她慢慢的走來。腳向後一步一步的退,儼然忘記了身後那一汪渾濁的池水。顧尚眼疾手快的拉過顏畢曦的手,再差一步,她就掉落在水裡了。顏畢曦冰冷的小手在顧尚的掌心中顫抖著,慘白的嘴唇冉冉自語,「我是兇手,我是兇手。我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我是兇手,我是魔鬼。」雙手扯過顧尚的衣領,聲音尖銳刺耳。「我是魔鬼對不對,我不該活著,我雙手沾滿的血腥,骯髒的讓自己害怕,我討厭我自己,我恨我自己。」無力的放開顧尚,雙手抱著頭,跌坐在地板上,滿面漣洏。這是一場逃離不開的夢魘,她可以催眠自己,忘掉這一切,逃離這一切,但是一句簡單的話,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能喚醒她的記憶。始終如迷路的孩子般,又繞回原路。

武凜望著近乎癲狂的顏畢曦,跟站在一旁手足無措,面龐煞白的顧尚,輕咳了一聲。「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份。顧尚給你命令,我幫你策劃,你下殺手。誰也不用怪自己,那些人就真的是被冤枉的,真的是好人嗎?我看不儘然。就拿那個肥膩好色的男人來說,畢曦你知不知道你在日本殺了他之前。他拐賣過多少的少女,又姦淫過多少女。」蹲下身拍了拍顏畢曦的肩膀,「社會是很黑暗的,沒有那麼多的好人,也沒有那麼的冤死。做人不能太天真……」似想起過去的一切,武凜聲音慢慢低落下來,無言的擁著顏畢曦入懷。

在這個荒涼,毫無人煙的院落中。在長年失去修葺的破落房屋前,無人修剪的樹木沐浴著雨露與陽光,雜亂的枝葉錯綜複雜的交纏著。三個年輕的男女就這樣靜靜的望著一池碧水,無聲的互相鼓勵著,分擔著彼此滿是傷痕的心聲。在很多年以後,在那些已經消逝的時光中,猶記得那天的天空,很藍很藍。那天的陽光,很耀眼,很燦爛。那天的人兒,很溫暖,很純真。

「皇上駕到!」一聲尖銳難聽的男高音打斷了此時的靜謐。頃刻,破敗的院落內呼啦啦湧進一大片人潮。為首的那個一身黃袍上,秀著活靈活現的龍,頭上高高的豎著髻,面色艴然不悅。身後跟著那些身穿華服的女人,神色悲戚,涕淚連連。顧尚三人呆呆的望著面前的一切,一時間安靜的可以聽到眾人的呼吸聲。

「來人呐,把這個不孝子給我帶出去。幽禁在宗人府,等候發落。」黃袍男子怒髮衝冠的指著還呆站著顧尚,雙眼掃過武凜跟顏畢曦的臉。「把這二個不知哪來的人拖出去斬了。」

在黃袍男人語言的衝擊下,顧尚終於反應了過來,拉著武凜跟顏畢曦跪下。「請您饒了他們,他們是無辜的,我願意承擔一切責罰。」生澀的說著口中的話,一邊對著兩個還有點迷茫的女生使著眼色。

「皇上饒命啊。」武凜比顧尚更懂得歷史的稱呼與禮儀,反應過來後立即頭重重的磕在地上,高呼饒命。而一旁的顏畢曦也學著武凜的樣子,不斷的求饒。

面前的這個皇上怒極反笑,「好,你願意承擔一切責罰是吧。長大了,有能耐了是吧。」聲音平淡的波瀾不驚,突然語調一轉。「來人拉,把太子拉出去重大三十大板,廢掉太子身份,再幽禁到宗人府去。」

四周的官員,妃嬪,太監宮女聽到話音後,跪了一地,大呼,「皇上,請三思啊。」「皇上,萬萬不可啊。」節奏出奇的一致。

皇上重重的哼了一聲,「朕意以決,大唐的大好河山怎能落在如此不肖子孫身上。」瞟了眼誠惶誠恐的顏畢曦跟武凜,「竟然太子願意承擔一切責罰,那你們雖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難逃,把那個穿旗裝的女子拖出去重大六十大板,發配到‘掖庭宮’去做雜役。那個穿民間衣服的女子就發配到邊境。」說完拂袖而去。

剩下的宮廷禁軍和太監上前分開拉走他們三人。一位微胖的婦人哭著撲向顧尚的身上,「我的主子啊,你怎麼這麼傻啊,在太祖皇上駕崩的時候出來私會宮人呢。你叫我怎麼向已故的仁孝皇后交代啊。」

聽到話語的武凜驚訝的望著哭的近乎昏死過去的婦人,剛想開口,便被那些禁軍拖走。

而一旁的太監架起跌坐在地的顏畢曦,她拖出院內,不消片刻,重重的打板聲響起,期間還伴隨著顏畢曦隱忍的嘶喊聲。

顧尚咬著牙聽著顏畢曦的喊聲,是有多疼才能讓從小當特工培養長大的顏畢曦竟然忍不住呐喊。想像著顏畢曦皮開肉綻的樣子,顧尚緊緊的握著拳頭,青筋暴起。武凜還被帶走不知死活,自己怎能如此沒用,連保護都不保護不了她們。

聽著顏畢曦漸漸低下去的聲音,安撫了下身前的婦人,起身走進屋內,拿出武凜跟顏畢曦的包,蹲下身,注視著面前哭泣的婦人,「外面被打的那位女子,是我很重要的人,等下麻煩你帶些消腫治傷的藥膏給她,好好照顧她一下,拜託了。」從剛才婦人的行為中,顧尚可以認定她還是忠心的。話畢,像是在也不能忍受呆在這個地方一樣,向一直站在旁邊的禁軍示意一下,扭頭大步流星的跟在禁軍身後走出了這蒼涼的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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