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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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

不知道一句再見是不是代表永遠,但是要把每一次再見都當作永別去珍惜。

一夜未熄滅的燈,一夜沒有停止的話語。算是聊天也好還是說談心也好,這一夜他們似乎都放下了最初的防備。畢竟分開就可能是永遠,那多說一點點也就無所謂了吧。談話的內容是他們從小到大的所有的事,但是都是點到即止得會講一點點。

原來謝童家裡以前是開煤礦的,曾經也是鎮裡的首富。只是那年的一場大雨澆垮了家裡的煤礦。因為用的全是村子裡的人,所以出事以後村子裡的人怕他們家給不出沒有結算的工資,就到她家去把她家裡的東西都給搶了。從那以後他們家就成了村子裡最窮的一戶人家。

聽完謝童的敘述雪冬才想起謝童弟弟說過的話。他說「我們三個只有姐姐小的時候享過福。」

謝童的笑容稍顯蒼白「那年我才五歲,我弟弟幾個月大。」

龐竟坐在謝童的身邊伸手把她擁進自己的懷裡輕聲的安慰著。只是他的神色除了心疼還有哀傷。

雪冬和謝童都看著龐竟等待他的故事。龐竟先是低頭不語,爾後眼睛居然泛起淚花。之後突如其來的一幕讓雪冬有點茫然。畢竟在雪冬看到的時候,龐竟都是一個一直微笑的小男孩。今天這眼淚確實是讓人有點措手不及。

謝童拿了面紙遞給龐竟「如果你不想說或者是很痛苦,你可以不說。」

結果面紙擦了擦臉上的淚「我想這些事如果今天不說就會成為我以後永遠的秘密吧!」

雪冬看得出龐竟的故事或許會很曲折,隨手把矮桌上的水杯遞給龐竟。人就是這樣的,有的時候明明知道自己對一切都無能無力甚至不懂如何安慰,卻偏偏要為之努力只是不知道自己忍痛揭開的傷疤也無法安慰別人,只會讓自己再一次痛徹心扉。

其實雪冬不是很想去聽別人的瘡疤之痛,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別人的難過。因為她都安慰不了自己。只是別人已經開口,她卻找不到任何可以逃避不去聽的理由。只能讓自己不去認真的聽。

可是她突然發現人的好奇心真的是很強,越是叫自己不去聽不去理會越是聽了個明白清楚。

龐竟說在家裡三個孩子裡他是老大,八七年屬兔的。而另外的一對雙胞胎今年還不到十歲,那是繼父和媽媽生的孩子。他親生的父親在他五歲的時候就出車禍死了。再之後的幾年裡媽媽改嫁了。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繼父對他還算不錯,不打不罵。除了日常正常的費用外幾乎就是不聞不問。

因為雙胞胎妹妹太小所以母親也沒時間去關注他更多。哪怕他超常發揮的考了全校第一的時候,父母也沒有去稱讚哪怕是鼓勵一下。

母親和繼父都是農民,因為家住在河北地區最大的貿易集散地「白溝」所以父母在耕作自己家田地的同時還要顧著家裡的箱包作坊和店面。只靠家裡那幾畝地是養不活一家九口人的。

雪冬注意到龐竟說到自己的妹妹的時候,不只有寵愛還有很深的羡慕。聲音也會哽咽。

「當妹妹開始上學的時候每次他們放學回家,只要父母在家就會把他們抱在懷裡親了又親的說寶貝閨女回來了快來讓我抱抱。每當吃飯的時候我總是故意不去夾菜,可是父母只是不停地把菜加進妹妹的碗裡,卻從來都沒注意過我的碗。」突然停止的聲音掩飾著後面的結局,只是即使不再繼續說看著他那樣揪心的表情,也可以讓人輕易地看懂那些他渴望卻未曾得到過的關懷。

龐竟的故事說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始終都沒有人再出聲。雪冬手中得水杯在失去溫度後變得冰冷。謝童把被子拉過來蓋住自己和龐竟。龐竟臉上的哀傷也漸漸的開始舒緩。

因為聽到了太多的憂傷所以更加憂傷。這樣憂傷和煩惱讓雪冬的心情也不輕鬆。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悲哀和回憶裡掙扎著放任自己不曾被人看到的淚水在臉上淌成河流之後打濕一切。

天微微的出現一絲光明,雪冬穿上拖鞋走到矮桌旁把自己的杯子填滿熱水也把另外一隻杯子的水加滿。放下熱水瓶雪冬笑了「你們要不要聽一個更傷感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我!」

對陸雪冬來說,她已經被自己的心事壓得太久卻始終找不到人可以傾訴。在聽了別人的事情之後心理壓抑的就更厲害,幾年來她第一次想到‘也許說了就會舒服一點點’。

龐竟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看了雪冬一眼,可是眼睛裡似乎是沒有什麼表情。也許他不肯相信會有人比他過得還淒慘或者說還淒涼吧!

謝童也抬起頭看著雪冬之後表情很複雜的點頭。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閉上了眼睛回憶著從前的日子並把記憶化作言語說了出來「有個女孩是家裡的獨生女。可是好像從她被生下來的那天起她就是不被歡迎的那個人。媽媽和她說過當醫生告知說她是女孩開始媽媽就一眼都沒看過她。父親到醫院之後知道媽媽生了個女孩也沒有看過她一眼。只是和媽媽說不行,還是要生個小子。」

接過謝童遞過來的面紙擦掉臉上的淚水繼續說「媽媽說這些的時候是當笑話說的,只是不知道她說的這些話會讓自己掉了那麼多的眼淚。」

「父母是工廠的職工,因為工作很忙都沒有時間照顧她所以她的性格從小就像個野孩子。她才兩個月大的時候就被送進廠辦幼稚園,在入園三天之後就差點丟了小命。」雪冬掛著淚的臉露出一抹諷刺的微笑「這個女孩就是我」。

如果不是她臉上真實的傷感謝童也會認為她在說別人的故事吧!只是雪冬臉上明顯的傷痛在一絲嘲諷無謂的嘲諷表情的映襯下居然留給別人那麼多的悲傷!

雪冬繼續的說著「身體好一點之後父母不敢再把自己送進幼稚園了就喊了遠房的表姨來照顧自己。後來表姨也離開了,就住在姥姥家有時候也會被送去奶奶家。姥姥有自己的孫子而且年紀差的都不是很多。可我卻什麼也不是,只是看盡了來自親人的所有白眼聽盡了舅舅舅媽的咒駡。奶奶一樣有自己的孫子孫女,可是我卻依然是最不得好臉的。每天都是一樣的唯唯諾諾卻還是會被打被罵。有一次在奶奶家挨了打想自己跑回家,卻又被追了回去。那次被打得很慘,幾天都下不了床之後就再也不敢提回家這件事了。」

雪冬臉上的悲哀似乎淡了,笑容也那麼真誠的掛在臉上,可是謝童就是覺得雪冬的故事還沒說完。覺得也許雪冬還有更難過的事只不過是還沒開口說而已。

雪冬把手裡的面紙扔進垃圾筐裡「後來在奶奶家的時間就一直到六歲之後了,那時候小哥哥也上學了家裡的還自己就只剩下我自己,其實很孤獨因為沒人可以陪我玩了。所以就更加的想媽媽想回家,有時候就一個人跑到奶奶家訪後的山上坐著去等,等停了又走的火車也等媽媽會從車上下來。可是一次又一次換來的依然是失望,最後漸漸麻木了媽媽卻來了。當我回家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上學了,因為報名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繼續說下去麼?雪冬自己感到有點點迷惑,又突然的釋懷。既然已經說了這麼多那麼最後那一點點又怎麼還能算是隱私呢?

「回家以後的日子大部分都是在姥姥家過的。雖然依然受盡白眼但是我已經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父母是很辛苦的不是不想而是沒時間來照顧我。記憶裡的兒時很少有過真正的開心也沒有真誠的微笑過。媽媽每天除了工作之外還會去街上擺攤賣一些乾果。說沒有真正的開心過是因為在家的日子每天看到的不是在忙碌的直不起腰的媽媽,就是一天到晚都在找茬的爸爸。和奶奶家和姥姥家都沒什麼很大的區別,都是伸手就打張嘴就罵。」

說到這裡的雪冬臉上的淚水和說話的聲音都已經不是自己可以控制得了。謝童手中的紙巾一片片地道雪冬的手裡又一片片的被淚水打濕。她想勸雪冬不要回憶也不要再說下去了,可雪冬卻再一次的把傷疤揭得血流不止。

「我就我在姥姥家,即使很想很想媽媽也不敢回家。記憶裡回家之後就會是在爸爸的棍棒下度過。童年裡沒有歡笑,只有諷刺、挖苦、白眼和遍體鱗傷。」

也許他們都想去安慰一下對方,卻又都是不會安慰別人的人。就那麼呆滯的安靜著,一直的安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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