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旁向著門的位置坐著一紫衣男子，銀線繡工，竟與芒馨身上的衣服有七分相像，頭髮用一根紫色絲帶束起，絲帶薄如蟬翼，剔透玲瓏，隱隱閃著異魅的光澤，配上那張臉恰到好處，白皙的肌膚，狹長的丹鳳眼，英挺的鼻子，紅豔妖嬈的嘴唇，加之以悠然呷茶的慵懶情態，魅惑之極，較之上次所見的華衣男子，多了份儒雅，少了銳利；較之丞天澈，多了份魅惑，少了份澄澈；較之豫澤凱，多了份悠然，少了份冷峻。又是一個優秀的男子呢。男子對面還有一盞茶，應該是歸竹的，芒馨的心更加安定了一分。

「我只是找件舞衣，你們繼續。」芒馨沖紫衣男子歉意的一笑，走到衣櫥邊，目光隨纖細的手指在舞衣上一件件滑過。

「歸竹姐，你有黑色的舞衣嗎？」目光繼續在衣服上游走，芒馨問道。

「沒有，這兒除了凝杉，沒人會穿黑色的舞衣，不然我去幫你借一件。」

「那有勞歸竹姐了。能否先暫且借歸竹姐一用。」紫衣男子點了點頭，歸竹走出房間。

「真是不好意思呢，打擾了公子和歸竹姐的雅興。」芒馨走到桌邊，沖紫衣男子歉意的淺笑，紫衣男子看著芒馨，；露出魅惑的笑容，隨即芒馨被一股力量帶入一個懷中，耳邊傳來魅惑低沉的聲音，「沒事，這不還有你嗎，你這樣的美人可是難得一見啊。」

「是嗎？」芒馨伸手樓過他的脖子，附到他耳旁說道，「那我可得謝謝公子誇讚呢。」吐氣若蘭，然後芒馨坐起身，不顧是坐在紫衣男子的膝上，伸手顧自倒了杯水，優雅的送到嘴邊呷了一口，「公子常來找歸竹姐嗎？」

紫衣男子也拿起茶杯，緩慢優雅的送至嘴邊，姿態慵懶魅惑，淺呷一口，又將被子輕放到桌上，「偶爾，不過，」氣息靠近芒馨耳畔，「美人這樣問是希望我常來還是不常來？」

芒馨轉過頭看著他。淺笑盈盈，「我想怎樣又有何重要，難道公子還會按我的意願做？」

紫衣男子淺笑著低下頭，手拿起芒馨的一縷頭發放在鼻下，露出陶醉的神情，「若是早些遇見你，我還真會按你的意願行事呢。不過現在……」

「現在怎麼了呢？」

「因為……」

「小析，凝杉不肯借舞衣。」歸竹打開門進來，看到兩人一怔。

「為什麼？」芒馨自然地站起身，離開紫衣男子。

歸竹斂了斂神，「她說……」歸竹看了眼芒馨，欲言又止。

「說什麼？」芒馨繼續笑得雲淡風輕。

「她說……她說……」歸竹頓了頓，下定決心，「她說她的舞衣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可以借的，不是什麼自以為會跳舞的人可以借的。她可不想讓配不上她舞衣的人玷污她的舞衣。」歸竹說完，看著芒馨，以為她會生氣，誰知她的笑容依舊雲淡風輕，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紫衣男子看著芒馨，心中也暗自思忖，看她的氣度相貌應該不是戀香閣之人，不然不會一直默默無聞也不會一身男兒裝，看她穿著，非富即貴，應該是大戶人家小姐，本該待字閨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也不像是任性胡為，好奇活潑的女子，又為何會肆意到來青樓？而且對於她剛才的行為，竟可以如此淡定的應付，明明是很純很剔透空靈的飄逸之美，卻可以投射出如同來自暗夜的魔性與魅惑，有趣，或許有點風，這如水的平靜會更好玩，紫衣男子玩味的看著芒馨，眼裡閃著興奮地光芒。

「看來，她對自己的舞藝很自信，歸竹姐，我們去見識一下。」

「小析。」走出房間，關上房門，歸竹叫住芒馨。

「嗯。怎麼了？」看著歸竹躊躇的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芒馨依舊沖著歸竹淺笑，不催，靜靜地等她開口。

唉，歸竹心中暗歎一聲，明明是純潔之極的淺笑，卻充滿了魅惑，讓人不自覺的沉淪於她的那份淡定與自信中，不自覺的安心，不自覺的相信她，她作為女子也受不了這種魅惑，更何況男子呢？不過，會有配得上她的男子嗎？「小析，那位公子的確不錯，他不像其他來青樓的男子那樣聲色犬馬，每次來都只是品茗聊天，但是卻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他的身世一定不簡單，而且她明天就要成親了。」

靜靜地聽完歸竹得話，芒馨的笑容更深，「歸竹姐，我和他沒有關係啊。」

「那你們剛才……」歸竹看著芒馨。眼裡有擔憂和關心，如斯美好的女子是不該受到傷害的。

「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芒馨的笑容更深一分。看到歸竹舒了口氣的表情，芒馨心中一動，她是真的關心她吧。「謝謝你。歸竹姐。」

「我什麼都沒做。謝我什麼？」

「歸竹姐有沒有想過離開這。」

「想又有何用，媽媽說需要一萬兩贖身。」

「一萬兩？」

「是啊。」歸竹的笑容裡帶上苦澀，「我們不像你可以一舞的一千兩，據說戀香閣有史以來僅一位花魁的初夜到過那個價，而且每次得到的錢大部分歸戀香閣，我們又怎麼可能拿出那麼多錢贖身呢？也不知道將來我的初夜會叫價多少。」笑容裡的苦澀更深。

「歸竹姐，我幫你。」

「不行，小析，你以後不要再來了。」歸竹的神情認真起來。

「或許這的確是我最後一次來這兒了。」看著歸竹的臉色舒緩，「但我還是會幫你的，先去借舞衣吧。」

「嗯，」歸竹笑著點頭，小析，謝謝，心裡默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