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竟是這個畜生

　　須臾，顧凜川似乎動了下，但瞬間又變得孤冷無波，淡淡收回了視線，只是手中的酒杯未曾再動一下。

　　「小姐。」蘭兒低聲提醒葉彎彎，「賢王世子可不是好惹的，那就是活閻王一樣的存在，他……他剛剛是在看你嗎？難道咱們惹著他了？」

　　說著，倒把自己嚇得小臉蒼白。

　　「顧世子是好人，哪裡有你說得那樣可怕？」葉彎彎心下好笑，卻及時的移開視線，不動聲色地朝大殿之上的屏風後看了一眼。

　　「走吧，宮宴快開始了。」隨即儀態端莊地走向葉府女眷的座位，姿容清雅，淡然出塵，成了這宴會上獨特的一道風景。

　　葉霜霜見她這麼與世無爭被人冷落的樣子，心下得意，湊到葉輕輕身邊低聲說，「姐姐，要我看，葉彎彎來參加宴會，就是給將軍府丟人的！有你在，哪裡還有人搭理她。」

　　葉輕輕眼底的得意一閃而過，面上卻低聲說，「休得胡言，彎彎畢竟是嫡女。」

　　「嘁，依我看，大伯最後悔的，就是生了這麼個不爭氣的女兒。」葉霜霜諷刺一句，尾巴都快翹上天，行走之間也是風風火火。

　　見狀，屏風後的皇后淡淡擰眉：「將軍府嫡女的氣度，倒是不俗。」她展了展鳳袍，「將九公主帶過來，宮宴該開始了。」

　　九公主年方十歲，繼承了帝后的完美容顏，小小年紀便生的水靈動人，又活潑好動。一襲粉色宮衣翩躚而入，仿佛誤入花叢的蝴蝶。

　　「咦？」小公主一眼就看到獨坐宴會一角的葉彎彎，又看了眼眾星捧月的葉輕輕姐妹，不禁疑惑，「你坐在將軍府的席座上，也是將軍府的小姐嗎？」

　　「見過公主。」葉彎彎起身行禮，見大家的注意力紛紛落向這邊，盈盈一笑，「臣女葉彎彎，系將軍府長房嫡女。」

　　「這麼說，她們兩個就是庶出的小姐？」九公主歪了歪腦袋，看著葉輕輕姐妹，好奇地問。

　　「那為何，你穿得這樣樸素？」

　　二房和三房頓時臉色驟變，有心辯解，但公主未曾問話，按照尊卑，她們不好擅自插話，只能暗暗給葉彎彎遞眼色，示意她以大局為重。

　　葉彎彎恭恭敬敬地笑了下，「回殿下，臣女的父親雖然是護國大將軍，但一向主張清正廉明，教導臣女不可奢靡鋪張，大房收到的賞銀，也時長接濟窮人，彎彎微薄之力，只求能助得三兩人安康飽腹，也算積了福報。」

　　九公主年紀雖尚小，但也飽讀詩書，聞言點了點頭，忽然捏了捏她的手，「你說得很好，好像母后教導我的話。」

　　說著，小公主忽地喜笑顏開，奔向大殿之上，「母后，兒臣可是時時謹記您的教誨呢。」

　　大殿之上，皇后雍容華貴，氣度萬千，淡淡一笑，將小公主拉到身側，「就你淘氣。」

　　殿下嘩啦啦跪了一地，高呼千歲，氣勢浩蕩。

　　皇后卻獨獨點了葉彎彎的名字，「護國大將軍教女有方，本宮甚為欣慰。」

　　葉彎彎的父親葉雄常年駐紮邊關，為國浴血奮戰，雖然不在朝堂，卻積威甚廣，二房三房能如此吃得開，無非仰仗的是葉雄的光環。

　　但相較之下，無人庇佑的葉彎彎長期以來，反倒是讓人疏忽慢待了。

　　「彎彎，上來教本宮瞧瞧。」

　　葉彎彎緩緩上前，不驕不躁，禮儀掌控的剛剛好，直教葉輕輕姐妹嫉妒的紅了眼，險些絞碎了帕子。

　　「娘娘千歲。」葉彎彎俯身行禮，得皇后親手扶起來，端詳一眼，愈發滿意，「你父親是護國護民的英雄，彎彎雖是女兒身，言談舉止，卻頗有葉將軍神韻。」

　　話鋒一轉，她看向殿下二房和三房，「想來，大將軍遠在邊關，無暇看顧府宅，兩位葉大人和夫人，定然盡了不少心力，才能養出這樣知禮儀懂大義的嫡小姐。」

　　皇后這番話，不但抬高了葉彎彎的身份地位，還成功將二房三房陷於難堪境地，二叔和三叔都在朝為官，雖然官階不及葉雄那般如雷貫耳，卻也不低，此刻遭皇后當眾打臉，腦袋都恨不得低進塵埃裡。

　　「娘娘謬贊，臣慚愧。」葉二叔冷汗涔涔，「彎彎是大哥的嫡脈，自小便氣度不凡，此番能得娘娘青睞，是將軍府上下的榮耀。」

　　「是是是，臣婦也不敢領功。」二嬸三嬸一時間無地自容，連忙拉著女兒們跪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葉彎彎心下冷笑，面上不動聲色，「臣女多謝娘娘關懷。父親在外辛勞，為人子女，不能為父親分憂，已然是不孝。這些年府中多虧二叔和三叔兩家，裡外操持……」

　　她微微一笑，謙遜道：「二嬸和三嬸教導出來的，姐姐和三妹都是京城上下稱讚的貴女。相較之下，彎彎資質平庸，不足為道。」

　　剛說完，只覺得有一道目光暗中鎖定了自己，隱隱帶著灼熱的燙意，讓她心頭一驚。

　　葉彎彎抬頭，正好與陸海升四目相對，頓時眼眸一沉。

　　陸海升，竟是這個畜生！

　　他何時到場的，自己都未注意到。

　　葉彎彎渾身發冷，連皇后說了些什麼，都沒有注意，目光緊緊盯著陸海升，身體緊繃，腦海中回想起前世的情景。

　　雖然陸葉兩家交往親密，但多是二房和三房的來往，她與陸海升明面上是青梅竹馬，實則幼年只遠遠見過一面。

　　今日，才是二人長大後，初次相見。

　　前世，她之所以嫁給陸海升，也有二房三房從中推波助瀾。這其中的陰謀算計，她前世並未來得及深究，這一世會慢慢捋清。

　　無論如何，她定要仇人加倍奉還。

　　「彎彎？」皇后對葉家二房和三房明褒暗貶一番，回頭卻見葉彎彎臉色煞白，恍惚了神思，不由蹙眉。

　　「你怎麼了？」

　　葉彎彎回過神來，一時懊惱，連忙欠身謝罪：「娘娘恕罪，彎彎方才……方才是……」

　　是什麼，她腦子一亂，一時忘了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