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希雅靜靜地聽她說,沒有言語,心裡卻像裝著千斤重的石頭一般,心想:後宮裡的人若能如烏拉那拉氏般,不順心便鬧,不高興便哭,能隨意表現自己的情緒,卻也不失為一種隨性呢?
「鬧了幾天了?還在鬧嗎?」 穆希雅又問了一句。
「是的,娘娘,宮裡的人沒有不知道烏拉那拉氏的脾氣的,後宮人多嘴雜說什麼的都有。」
「太后沒有過去看看她?」穆希雅追問了一句。「太后家裡出了事,便回家省親了,前幾天就回去了。」
「如此,你便隨本宮去瞧瞧吧。」穆希雅有些放心不下,她不希望這後宮出亂子。
快到了舒同閣的門口,便瞧見富察氏也輕輕地過來了,兩人向穆希雅娘娘行了禮,福了福身,說道:「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平安吧,隨本宮去看看禎常在。」穆希雅說道。
可誰知,剛踏進舒同院的正殿,烏拉那拉氏氏便看見穆希雅來了,向穆希雅側了側身:「皇后娘娘萬福金安。」,穆希雅微微頜首,扶起了她。
可是看見富察氏淋漓便氣不打一處來: 「你怎麼來了?是來看我的笑話嗎?出去!」
烏拉那拉氏看見富察氏淋裡淋貴人在後面也進來了,便氣不打一處來:「你來幹什麼?是來看我的笑話嗎?出去?」
穆希雅有些幽怨的眼睛,鄙視,多疑,惋惜,嘲笑,但是隨即消失,現代的她經歷了那麼多的事,除非被逼無奈,她很懂得隱藏好自己的心思的,穿越到了怎麼能如此顯露她的心思呢?頓了頓,她才開口道:
「禎妍,你鬧夠了,性子總是那麼急,淋漓來看你想必是有話要說,不如先聽她說說無妨。」穆希雅看著兩人如吃了槍藥般,有些輕微的怒色,卻不是很明顯的。
「當日是妾身失言,不想觸動了禎妹妹的痛處,今日特地來請罪。」說完,富察氏微微福了福身。
禎常在無不譏諷道:「妾身不敢當,亦沒有這個福氣,堂堂的淋貴人向我一個常在請罪,這豈不是折煞我也?」
烏拉那拉氏動了動唇,還想說什麼,對上穆希雅的目光,似有一道電閃之光硬破地耀進她的眼裡,她便什麼都不想說了,皇后是在埋怨她嗎?她有些不解。
然而,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又看了一眼穆希雅,站在自己正面的皇后仿佛並不見與平時有什麼不同,她依舊平和端莊,並不見淩厲。這難道是她自己的眼哭花了嗎?
富察氏輕盈盈地走過去,看著穆希雅說道:「皇后娘娘,烏拉那拉氏姐姐的足傷了直滲血,以防感染,不如妾身給姐姐先簡單包紮一下吧。」
穆希雅聽了這才注意到,原來烏拉那拉氏的足是受傷了,她之前竟沒有發現,富察氏心思竟如此縝密。皇后微微頜首,沒有言語。
烏拉那拉氏看著富察氏過來,心裡本來就委屈,富察氏的動作更令她不禁心生厭惡,咬了咬貝齒,艱難地說道:「皇后娘娘.....」眼看著富察氏的手就要觸及到她的玉足時,她的足便觸電般地躲到一旁。
「妾身並無大礙,更無需別人在皇后面前故作賢慧。」烏拉那拉氏說完便有些抽涕。
穆希雅的臉色略微怒色,盯著烏拉那拉氏說道:「如今天竺國西北旱災,皇上為鼓舞士氣,親力親為地去了受災區。後宮的事還讓皇上不得安寧,皇上回來看見你這樣,必然是心疼的。」
穆希雅的話很好的戳中了要害,她的言外之意是希望不要讓皇上回來過多煩惱,在皇上回來之前妥善處理好此事。
穆希雅估計其他人亦聽得懂她的意思,便繼續說道:「這後宮中人多事多,事無巨細,沒有本宮不當心的。既然姐妹們都是同為侍奉皇上的,便是一家人。
一家人便要互相寬容;當然,你們亦可等皇上回來再做打算。不過,莫說皇上,本宮眼裡也揉不進一粒沙子。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妾身謹記。」富察氏和其他嬪妃都微微福了福身,心服口服地說道。烏拉那拉氏也沒有言語,不過哭泣的聲音越來越低了。
穆希雅看出烏拉那拉氏的不願意,只是沒有臺階下而已,兩人都如雕像般定在那裡。穆希雅微微蹙眉,給小玉使了個眼色,小玉心領神會的拿出絹巾,給禎常在包裹起來。
「小綠,還不快去找太醫,趕緊給你們小主看看。」穆希雅包裹好了,對著呆如木雞般的侍婢。
「是,奴婢這就去請太醫。」聽了穆希雅的話,小綠便大步流星般地走了出去。
烏拉那拉氏心裡如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皇后娘娘的貼身侍婢竟親自給自己包裹足傷,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同時,一個常在的位分一直是她最尷尬的痛處,難道皇上就那麼不待見她嗎?她伺候了皇上那麼久了,就連一點情分也沒有嗎?心裡的痛楚使她的眼淚又不禁地流了出來,不過不敢哭出聲來罷了。
她望瞭望銅鏡中的自己,披頭散髮地,嘴唇發白沒有一絲血色,今日之事傳出去還不知道宮裡的人怎麼編排她呢?不更令人輕賤了嗎?
「好了禎妍,等下太醫給了上些消毒水,敷些好藥,過幾日便沒事了。」穆希雅見她又流出「無聲」地眼淚了,便安慰道,但是口吻卻比方才嚴厲了些許。
禎妍還是終究懼怕一些皇后的威嚴的,這後宮中誰不知道皇后的厲害。她還是收斂了自己的情緒,默不作聲了。
穆希雅有些將信將疑,這烏拉那拉氏怎麼如此不當心呢?難道赤腳走路不成,可不偏不巧偏傷到了她自己竟然不知嗎?穆希雅平靜地掃過她們每個人,最後盯在禎妍的臉上,她疑惑不已。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禎妍的宮女小紫就哭哭滴滴地回來了,怎麼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料味道?穆希雅穿越前用過無數名牌的香水,這又是什麼牌子的香水呢?看來這個國家的人還真講究呢?不過......
「皇后娘娘,奴婢去請太醫,太醫正在嘉貴人宮裡給大阿哥看病呢,嘉貴人說了,大阿哥的病要緊;太醫治得了病,卻救不了命,讓禎常在先候著吧......」
禎妍好不容易止住了的哭聲又開始哭泣了,梨花帶雨般地流下來:「皇后娘娘,您聽聽吧,妾身的足傷不打緊的.....」
富察氏看了一眼小紫,心想這宮女說的可是真的?嘉貴人真如她所說般的跋扈不講道理嗎?
穆希雅聽見小紫這般說法,禎妍又開始哭哭啼啼,心中不覺得煩,但她還是盡力平靜地說道:「有什麼不能好好說,非得哭哭啼啼的?嘉貴人也是書香門第出身,再不濟也不會講出這般水準的話來。你若非受了別人指使,在這胡言亂語擾亂自家小主的心。」
穆希雅的話語氣不重,卻是字字戳中小紫的心,她心如刀絞卻不敢哭出聲了。其實穆希雅心裡也疑問,她嘉貴人就沒有跋扈過嗎?就真有那書香門第出身般的那麼溫婉若玉嗎?
「奴婢不敢胡言,句句是嘉貴人所言,請皇后娘娘名鑒。」小紫真是欲將皇后等人糊弄到底嗎?
「你還敢執拗到底?來人,把小紫給本宮發落到天竺國邊境做苦役,越遠越好,再不得回宮。」穆希雅原本不想如此,可是.....
小紫癱軟地倒在地上,她自知再怎麼求情,任誰求情都是無濟於事了,這宮中有誰不知皇后的決定,沒有人能改變得了的。就算是皇上,也懼皇后幾分威嚴。
「皇后娘娘,永福宮裡還有些優質的外傷藥和清理傷口的消毒水,上次皇上賞的,您看是不是先給禎常在敷上,以防更嚴重。」小玉低聲在穆希雅耳邊說道。
「摁,那便是極好的,你去取過來給禎常在敷上藥,千萬別感染了。」穆希雅微微頜首,小玉便趕緊去取了。
等小玉給禎常在敷好了藥,情緒也穩定了。穆希雅對她說:「禎妍,你感覺好些了嗎?多嘴的奴才已被發落了, 你耳邊且清淨了,你是小主,別被身邊的奴婢攪亂了心;你且好生養著傷,皇上回來會來看你的。」
「多謝皇后娘娘關懷,妾身謹記。」烏拉那拉氏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其實穆希雅的話她沒有聽進去多少,不過,最後一句話是她最想聽,最愛聽的。既是皇后許諾了,皇上肯定會來看她的。
她自己知道她多麼地不受皇上待見,若不是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方式來發洩一下,她快瘋了,沒有皇上恩寵的日子是多麼難熬的日子啊。雖然她也知道這不是好的方式,可是她還會其他的嗎?
看見禎妍情緒穩定了許多,穆希雅心裡也輕鬆了不少,她總覺得皇帝對她有什麼陰謀,她不希望發生出亂子,可能成為皇帝陰謀的導火索。
「小青。」穆希雅喚來小青,「小紫的事並沒有那麼簡單,你帶著幾個人且先去她的房裡搜一搜。」
「是,娘娘。」小青帶著人出去了。
果然不出穆希雅所料,小青和宮女們從小紫的房裡搜出了一隻上好紅珊瑚鐲子,識貨的人一看便知是價值不菲之物。
富察氏瞧了一眼那鐲子,心裡大吃一驚:「這不是皇上賞給雲貴人的定情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