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賣了她

「嫂子啊，你先別轉移話題，你家這混小子這麼不懂事，衝撞了我這個做嬸子的，你就說該怎麼辦吧。」小周氏不依不饒的說道。

　　「我……」趙氏捏著衣角，咬著嘴唇，卻半天說不出來什麼話。

　　「我看，就把那只母雞給我當賠禮好了，怎麼說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為難你們了。」小周氏眼睛一轉，瞥到蹲在院子一角的老母雞，眼中閃過貪婪。

　　「想都別想！那是我們家的！」趙奎一聽對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家唯一的一隻老母雞身上，氣的差點沖上去揍人，還是站在邊上的楊柳拉住了他。

楊奎疑惑的看了楊柳一眼，妹妹什麼時候力氣變得這麼大了？他竟然一時間掙脫不了。

他不知道的是，楊柳只不過是用的巧勁而已。

　　周氏讚賞的看了小周氏一眼，幾人一起盯著趙氏。

　　趙氏沒有答話，低著頭，半晌才問道：「大娘，你們這次來到底是幹什麼的？」

　　「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東西！」周氏瞥了瞥嘴，嫌棄的罵道。

　　安氏見眾人說了半天都沒有說到點子上，也急了，上前笑著說道：「哎呦，嫂子啊，你家柳兒這不是被人退了親嘛，這名聲也壞了，我們好歹也是一家人，都著急的很，這不是過來給你們出出主意嘛。」

　　趙氏疑惑的問道：「出什麼主意？」

　　「這不，你二弟認識鎮上的一個大戶人家，正要買丫鬟，你把柳兒送過去，不僅有了些銀錢抵些家用，還能遠遠的打發了這個壞了名聲的東西不是嘛！」安氏拉著趙氏的手，笑呵呵的說道。

　　楊柳挑眉，賣了她？

　　趙氏一聽這話，一向懦弱的她竟然像瘋了般扯著安氏的衣服大喊道：「我家就是再窮也不會賣了閨女的！你們這是安的什麼心呐！你們安的什麼心啊！」

　　安氏被嚇到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周氏。

　　周氏重重的冷哼一聲，罵道：「不知好歹的東西！」

　　「趙氏！這事兒我們做長輩的做主了，就把柳兒送走吧！」

　　「不可能！我就是砸鍋賣鐵的養著柳兒，也絕不會把她賣了的！」趙氏對著周氏吼道。

　　楊柳看了趙氏一眼，心下有些不解，也有些莫名的感受，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只是覺得心裡漲漲的。

這家子生活這麼困難，幾個孩子明顯的營養不良，眼下還有個壞了名聲，也許一輩子都嫁不出去的姑娘，即便是站在她的角度來說，她也認為將女兒送出去比較好。

既少了一個累贅，又能多點進賬，為什麼她如此的不願意呢？

　　楊柳無法理解，但還是冷聲道：「不許欺負我娘！」

　　「反了你了！」周氏氣的大罵，撿起地上的棍子就往楊柳的方向走過來，看樣子是要教訓楊柳。

　　「不准賣我的妹妹！」楊奎見趙氏被安氏和劉氏拉扯住，周氏拿著棍子過來，小周氏在一旁笑著看好戲，使勁掙脫了楊柳的禁錮，沖上去擋在了周氏的面前。

　　周氏毫不手軟的一棍子掄了下來，狠狠的打在了楊奎的腦袋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楊奎站在楊柳的面前，狠狠的瞪著周氏。

　　周氏再怎麼說也是他們的長輩，他礙於孝道不能回手。

　　周氏一見楊奎竟然敢反抗，氣的掄起棍子就往他腿上打，一邊打還一邊罵道：「好你個臭小子，一天到晚的不幹正事，就知道頂撞長輩，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楊奎一聲不吭，任憑周氏怎麼打罵也不還手，死死的擋在楊柳的面前。

「找死！」楊柳眼神一凝，拉開楊奎，如刀鋒般的眼神掃向周氏，周氏沒來由的嚇得腿一軟，手中的棍子掉在了地上，人也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楊柳手上用勁，正要出手，突然就聽見了外頭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大娘，你們怎麼來了？」就在這時，楊樹根背著一大捆幹柴禾進了院子，見到這樣的場面，條件反射性的心一抖。

　　「他爹啊！你可總算是回來了啊！」趙氏一見到楊樹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楊樹根見趙氏哭了，更是不知所措，連忙來到趙氏身邊，安撫著她。一邊的安氏和劉氏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

　　這楊樹根雖然人沒什麼用，倒是個疼媳婦的。

　　「大娘，這是怎麼了？」楊樹根給了趙氏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轉過頭來問道。

　　周氏方才被楊柳那充滿殺意的眼神嚇到了，眼下還沒有緩過來，愣愣的坐在地上。

小周氏見周氏關鍵時刻竟然不頂用了，恨鐵不成鋼的暗自瞪了她一眼，這才開口說道：

「大哥啊，不是我這個做弟妹的說你，柳兒一個已經壞了名聲嫁不出去的姑娘，非要留在家裡幹什麼？還不如賣到鎮上的大戶人家裡去，以後吃穿不愁的，運氣好說不定還能被主子家看上眼了，那樣可真就是吃穿不愁了哇！」

　　發愣中的周氏聽到這話，突然想到了什麼，立馬跳起來，虎著臉說道：「就是，你弟妹說的沒錯，這事我做主了，就這麼定了！」

　　楊樹根不敢置信的看著幾人，沉著聲音說道：「大娘，我楊樹根就是再窮，也不會賣了自己的女兒的，這事就這麼算了，以後不要再提了。」

　　他們農戶人家，若不是遇上了什麼大災大難的，是不會賣了自己的孩子的，就是再窮，以後成家了，一大家子踏踏實實的幹上幾年，也能將日子過得好好的，犯不著將自己的孩子賣了去為奴為婢的。

　　周氏氣的大罵：「楊樹根，你就這麼聽你婆娘的話？」

　　楊樹根疑惑的看了趙氏一眼，低著頭沒有說話，任由周氏罵著。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我老楊家怎麼就娶了這麼一個惡媳婦啊！一天到晚的只知道在男人面前嚼耳根子，折騰得和我們長輩們離了心呐！我對不起老趙家的祖宗們呐……」

周氏見楊樹根不說話，氣的對著趙氏就開罵了起來。

　　楊樹根畢竟是個男人，她不好直接罵人家，但趙氏就不同了，就算自己是大娘，隔了一輩兒，那也是長輩，做長輩的罵兒媳婦，天經地義的事兒！

　　「吵死了。」院子裡突然傳來一聲冷淡至極的聲音，明明不是很大的聲音，偏偏如撞鐘般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正在罵人的周氏腿一軟，差點又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