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替妹收銀

他凝視著江楚楚那坦然自若的模樣，額角微微溢出汗珠，正愁百口莫辯時，忽然瞥見一旁江蓉蓉的貼身侍女，便一把將她拉住道：「靈兒你替我說說，是不是老爺捐了賑災的銀兩，府中各院的份銀都削減了？」

那靈兒自與管家一夥，聞言立刻點頭道：「就是的，我們小姐體恤老爺苦心，可是自己提出來削減份銀的，哪裡像有些人，仗著嫡女身份無法無天。」

王管家有了靈兒撐腰，立刻也直了身子：「大小姐，您看？」

江楚楚冷冷一笑，朝靈兒伸出手道：「我瞧瞧你家小姐領了多少份銀？」

靈兒卻坦然的將手中絹帕打開，赫然是二兩紋銀。

「這，怎麼會？」珠兒捏緊了手中帕子，沒想到江蓉蓉的院子居然也只是二兩。

「大小姐還有什麼吩咐？沒有的話，奴才要去忙了。」王管家陰測測的正要轉身，卻又聽江楚楚道：「慢著！」

她說著朝珠兒微微頷首，珠兒早得了她的指示，見狀立刻沖到靈兒身邊一把掀開了她的褲腳。

那塞在襪套裡的東西沒了依仗，頓時咕嚕嚕的滾了下來。

映著日光，散發出淡淡的銀芒。

靈兒急忙彎腰去撿，卻被珠兒一把抄入了懷中，她顛了顛分量才道：「好你個靈兒，居然偷盜府中銀兩！」

「我沒有，這是……」靈兒剛開口，頓時又住了嘴。

她能怎麼說？說這是剛才領的份銀？可她剛才親口才說只有二兩。

她為難的看向王管家，倆人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不可思議。

都說江家嫡女江楚楚是個出了名的軟柿子，一整個府邸的下人都可以騎在她頭上拉屎，而她素來也都是沉默寡言，任人魚肉，什麼時候這嫡小姐居然這麼厲害了？

倆人被江楚楚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無話，都垂頭不語。

江楚楚唇邊笑意更濃，伸手拿起一兩銀子顛了顛道：「既然妹妹體恤父親，那我也不能拂了她的意，這些銀兩不管是不是靈兒偷盜的，還是王管家給的份銀，我便都替妹妹收下了。」

江楚楚說著撣了撣自己這身漿洗得有些褪色的衣裳道：「我也該去裁身新衣裳了。」

珠兒聞言樂顛顛的跟在江楚楚身後出了院門。

江楚楚才出院子就聽見王管家壓低了的聲音道：「快去，快去將此事稟報二小姐！」

江楚楚眸色微沉，在書中，女主身體孱弱，最終被這個同父異母的庶女妹妹欺辱至死，如今她成了女主，她倒要看看，誰能置她於死地。

思及此，江楚楚又歎了口氣，難怪以前寫的那些被讀者罵，果然是不符合邏輯啊不符合邏輯。

半個時辰後，江楚楚和珠兒一同出現在了朱雀大街上。

烏棚的馬車側簾掀起，露出一張嬌憨可愛的圓臉：「小姐，你看，這裡最出名就是桂花糕，據說那花糕香得不得了，入口就化。」

「小姐，這裡的燒餅最好吃，外脆裡嫩，滿口留香。」

「小姐，這裡的胭脂水粉據說最好，抹上臉都滑溜溜的。」

「小姐，小姐……」

江楚楚聽得好笑，只淡淡應著珠兒的話，想著這丫頭也是可憐，什麼都是聽說，似乎一樣也沒有自己吃過，便道：「一會兒回府時，都買點兒嘗嘗。」

珠兒立刻歡喜的笑起來，一轉眼看見江楚楚凝視著一旁的巷子，便將簾子放下道：「小姐，今日是出來採買的，你可不能動了別的心思。」

「是，是。」江楚楚垂頭，琢磨著該怎麼把珠兒甩了，去找那個未婚夫好好談談。

「何況，二皇子素來風評不錯，也沒有眠花宿柳的風流事，這般男子小姐你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挑剔嗎？

江楚楚覺得自己不是挑剔，而是根本就不願意接受這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去和一個自己素未謀面的男人共度一生。

就算僥倖彼此都是不討厭的類型，能夠在漫長的人生路裡培養出感情來，可是，一想到和一個陌生男人可能洞房，江楚楚就想掀桌子！

更何況，或許自己和那個所謂的二世祖根本不投緣，那麼洞房就更尷尬了不是嗎？

麻蛋！到時候她算是什麼？一夜情對象嗎？

江楚楚冷冷磨牙，她才不要。

「小姐，有糖人，糖人！」珠兒的歡呼打斷了江楚楚的思緒，她抬眼就看見珠兒滿眼的期許，便笑道：「看著也挺喜人，我們也去買一個吧。」

「好！」

珠兒立刻跳下馬車，下車時，江楚楚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了一道極像江蓉蓉的熟悉的身影。

她回頭看了一眼，人頭攢動，卻沒見江蓉蓉的蹤跡，心底微微起疑，覺得以江蓉蓉那錙銖必較的個性，被自己吞了那麼多份銀，定然是不會甘心的。

可轉念又覺得，青天白日的，她江蓉蓉就算再膽大包天，怕也沒有膽子公然就對自己下手，便也放下心來，正走到珠兒身邊，就聽那賣糖人的老者道：「後日便是端午佳節，朝廷特許開市，故而最近幾日在城南都有花燈會，托了這個福我們的生意也好了許多。」

「花燈會？」

江楚楚來了興致，雖說前路茫茫，可享受當下不才是人生真諦？更何況，既來之則安之，她也不想整日惶惶。

「是啊，這位小姐，花燈會最是熱鬧，還有皮影戲可以看。」賣糖人的老者遞了一個孫悟空的糖人過來。

江楚楚接過來，遺憾的道：「可惜不是僵小魚。」

她說這話時，表情失落，越發楚楚可人，卻渾然沒有注意到二樓的雅間裡，一個氣質超群的男子，目光正落在她的臉上。

「少主？」

男子身側的勁裝青年疑惑的看著主子，他沒眼花吧？主子臉上居然仿佛好像是在笑？

「你說城南有花燈會？」

「是。」

「我們也去瞧瞧。」男人說畢拂袖而起，身形矯健如游龍，卻又輕靈得宛若一抹流雲般就掠下了樓。

江楚楚坐在馬車上，一路和珠兒走走停停，採買了不少好東西。

眼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江楚楚不忍掃了珠兒的好興致，便吩咐車夫往城南而去。

一路上珠兒眉飛色舞，直到此時此刻，江楚楚才覺得珠兒有了她這個年齡該有的個性和歡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