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身份被識(一)

「抱歉,驚擾了姑娘的興致。只是,姑娘見過我?」

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道尊,穀穹天。

猶見此刻的他潭眸微眯,唇角微抬,雙手扶著池邊兒,饒有興味的看著從水中爬起的她。

樹下陰暗婆娑一眼很難發現有人,怪不得她沒有發現他。

「咳咳,沒有!」

蘭紅吟狼狽從水中掙扎爬起,爬上了岸去,擰了擰頭髮,自然不能告訴他,若是讓她知道男道觀裡藏著女人,身為道尊,他定然以身正法會將她趕走。

「啊秋!」

揉了揉鼻子,猛地一沾涼水,寒意侵襲,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本來可以施法弄幹衣物,只是怕被他瞅見生疑,只能忍著渾身濕冷,瞥了穀穹天一眼,朝那方石爬去!

見了他幾次就倒楣了幾次,一開始的那點感激已然消散了,她不是被罰,就是弄得一身濕。

蘭紅吟一邊擰著衣服,順便打量了下這周圍。

這裡只有兩條路好走些,第一,就是穀穹天所在那裡,可以穿過樹林直接出去,再者,就是她剛剛下來的地方還稍微好爬些,穿過石頭她便可以順利回去了。

「姑娘準備就這樣走了?深更半夜,獨自來這深山跳舞,姑娘這膽子夠大,也確實夠‘推陳出新’的。」

不知何時,穀穹天已經穿好了衣物,準確說只是穿了褻衣,沒了那身道袍裝束,顯得溫和,少了些讓人敬而遠之的疏漠冷意。

原本,他可以在她剛出現的那一刻,就悄然離去,但在看到朦朧月光下,渾身散發著潔白光暈的她時。

他好奇了。

這女子,似乎哪裡不對,不太像普通人家的女子,身上卻又沒有妖氣,她究竟是何身份?

半夜三更,深山野林,出現在此處?

於是,他沒有動,只是靜靜的望著。

望著那她輕靈利索的爬上了石頭,顯然沒有看到他,因為她的目光連這個方位看也未看。

舞步輕盈,如那剛剛破繭而出的蝶,自由豪放的舞步,唇角掛著發自內心的笑意。在那寸大的方石每一次都感覺她快要摔下,她卻臨危一轉,那曼妙舞姿繼續綻放,直到——

看見他的存在,那驚慌失措,如同被人窺得了不能見人的秘密般。

蘭紅吟撇了下嘴,他這話裡帶著那麼幾分諷刺還是聽的出來的。

看著他腳步輕點水面,一步步朝她走來,下意識的雙手抱胸,貼近了身後的石頭。

「道,道尊大人!您怎麼過來了?您想幹什麼!」

想他清心寡欲,怕是見到女人的機會也不多,誰知,他會不會色心忽起?

然而,感覺乾燥衣物披身,遮去了些許冷寒,蘭紅吟幾乎能聞到他身上那清雅檀香,伴隨著他那好聽的沉吟聲。

「這樣說來,姑娘想我對你做些什麼?」

他又豈會聽不出來她那聲‘道尊大人’,提醒著他的身份,只是想到她對自己的反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穀穹天的目光緩緩滑過了她那平滑的頸處,潭眸斂了一分,縮的更緊,最後問了一句。

「你確定,沒見過我?」

蘭紅吟聞言,一手將濕透的發掠到了一邊,嗅著他好聞的氣息,仰眸望向他深邃如黑潭的眸,笑意闌珊。

「其實嘛,的確是見過。」

此話出口,穀穹天的漆黑雙眸明顯陰暗了幾分,卻還來得及沒問,聽她逕自又道。

「穀穹天……你莫不是忘了那個夜黑風高,花前月下,你對我所做……之事了?」

她那話音最後,隱忍著幾分笑意顫顫,那一聲穀穹天她那的叫一個銷魂。

直叫的,穀穹天面色微變。

混了三個月,想當然是對道尊的名諱如雷貫耳。

不過,今個遇到了,向來都是愛玩兒無底線的她,就算是道尊她也要調侃兩句。

穀穹天長眉微挑,以為她會正經兒說,卻沒想倒開起了他的玩笑,看她,那裡還有剛剛抱胸的那絲怕意?

而他的名字,除了師父,已經很少人念起了。

「哦?我倒是真忘了,不如姑娘可否提醒提醒,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鮮少說玩笑語,此時卻來了興趣。

想看,她這慌能扯到哪兒去?

蘭紅吟唇角微抽,本以為他會直接打破她隨口的謊言,本以為是食古不化的道尊,卻不想,也有幾分幽默生趣?

不過,他一定說不過她,她是誰?鐵齒銅牙紅吟散仙是也。

「道尊忘了呀?那晚花田月下,您心血來潮,吟詩作對,承諾說三生三世都對我不離不棄,可是到頭來!您卻還是選了做世人敬仰的道尊,把我獨自……拋在那無盡無盡紅塵中……」

雖然一時興趣的做戲,她卻演的逼真不已,雙眸瑩潤欲泣的看著他。

話落,蘭紅吟瞅了眼高空朗月,裹好衣服。

她該收工回去找個地方修煉去了,若是再晚些,今個的修煉可就白搭了。

谷穹天薄唇淺抿,莫須有的事,她卻讓他真的以為,似那當初真的曾經傷害過她。

「蘭姑娘真是好興致,白日裡爬房頂偷看我洗澡,晚上又跳舞引誘,現在,又這番控訴與我,難道……真的已經對我芳心暗許?」

他翹唇一笑,淡淡說著。

聞言,蘭紅吟的身子明顯僵住了,本來爬石頭的手一滑,差點再次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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