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甯管家

說著對一旁的甯管家點了點頭，示意族譜上的名字可以記做沈嫣。

甯管家稱道是，卻帶著廳堂之中的僕從丫鬟婆子跪下，帶頭說道：「奴才（奴婢）們，恭喜小姐，賀喜小姐，今日得以賜名嫣字。」

這時春蘭才知道，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是有兩個名字的，一個是父親所起，上了族譜，對外宣稱的名字，一個是生母起的乳名，算作是小名兒。

在父親未賜名，未上族譜之前，那些小名並不能算作女子真正的閨名的，也不能算作是家族裡的人，只有上了族譜，無論是家中還是外人才會承認你的身份。

原來……她當時揣度沈嫣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其實是錯誤的，未上族譜，她便算不得是沈家真正的小姐，只有今日，她——春蘭，以沈嫣的身份入了沈家的族譜。

而此沈嫣並非彼沈嫣，她已經不是當日沈府的落魄小姐了，也不是荷姨娘給女兒起的乳名，如今的沈嫣，是沈家正兒八經的小姐，是春蘭自己給自己起的名字，也是沈青城點頭，上了族譜的。

春蘭……奧，不，應該是沈嫣才對。

沈嫣一雙大大的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如同月牙兒一般，甜甜的喊道：「謝謝爹爹。」

沈青城捏了捏她的臉蛋兒，心中有一個一直虛無的地方，仿若被填滿了，心滿意足的望著懷中的女娃娃，沈嫣……

暗自低頭想了想，不由輕聲吟道：「沈香亭北倚闌幹，嫣然一笑竹籬間。真是個好名字啊。」

沈嫣不解的問道：「爹爹，這個名字很好嗎」

她之前只是一介宮女，並不懂得什麼詩情畫意，因而對於沈青城口中所念叨的詩文，只大致懂得是一首讚美自己名字的詩詞，卻不知曉到底有多麼好。

她這一問倒是把沈青城給難住了，只見他鳳眼微眯，修車濃密的睫毛搭下來，給眼簾出遮上了一圈扇形的剪影，皺了皺眉頭問道：「嫣兒，你還不曾識字嗎」

沈嫣不解的搖了搖頭，不曾，宮女能吃飽飯就已經不錯了，有豈敢奢望識文斷字呢更何況自己是女子啊，哪裡有女子識字的道理

這時的沈嫣並不懂得，這世間上有一個詞叫做大家閨秀。那些名門淑女，世家千金，在她的腦海中是沒有印象的。

身為皇權壓迫下最底層的宮婢，做的都是一些粗使活計，伺候的也是那些不受寵的嬪妃，又哪裡懂得世家千金的體面與尊貴呢在她眼裡是這個世界大部分人我眼光，女子無才便是德，因而並不理解其實在上層社會並非如此。

在這些所謂世家大族的眼裡，女子是可以讀書、作詩、著文的。雖然也只願女兒粗識字,酒譜茶經相夫子，堅持男子學業與外，志于四方；女子正潔與內，志於四德的傳統理念，但仍然會請教習先生來教習傳授家中女眷學問與才德的，畢竟所謂大家閨秀、名門淑女，也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輕易養成的。

在窮苦人家眼裡，女孩子就應該操持家務，學習勞作織布，伺候公婆。然而對於大戶人家而言，女子應該矜貴嬌養，識文斷字，端莊大方，禮儀款款，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到了婆家才能聰慧明理，成為一個合格的當家主母。

生活環境的不同，決定了一個人的氣質才學，以及一生命運的不同，沈青城心裡有些微微發酸，唔，看來自己以前真的是忽略她太久了。

她如今已經九歲了，他才知道有她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底下的奴僕丫鬟們都錯當她是沈府的小姐，然而她卻從來沒有享受過一次身為沈家名門，大家小姐的優渥。

念及此，沈青城握了握沈嫣的小手，看似調笑卻有些認真的意味，含糊著問道：「嫣兒可曾怨過爹爹」

沈嫣搖了搖頭，對於他其實自己一點兒也不瞭解，只聽說沈青城是個十足十的大奸臣，不過真正怎麼樣，她其實一點兒也不清楚，最起碼看起來蠻好相處的。

「嫣兒當真不怨爹爹嗎」

「不怨」沈嫣嘟起小嘴回答道。

真正的沈家小姐是否怨恨他，沈嫣表示自己不知道，但是自己對他真的談不上怨恨啊，畢竟……和他不熟才對，雖然也許以後就會熟悉起來。

沈嫣自顧自的想著，卻沒注意自己神遊的光景已經落入了其他人的眼睛，甯管家暗自為她捏了一把汗，和主子在一起說話，還沒什麼人敢和小姐這般，隨隨便便就思想縹緲的呢。

當然，她神遊的一幕也落入了沈青城眼中，沈青城伸出修長勻稱的手指輕輕戳了戳她的腦袋，聲音帶著絲絲魅惑：「小不點，想什麼呢，竟然這麼出神，嗯哼」

聽到他聲音，沈嫣才忙把思緒拽了回來，狗腿的對著他笑：「爹爹，我沒想什麼。」

他也不戳穿她明顯的敷衍，朝著她笑道：「唔，既然如此，那就從明天開始學習閨學吧。」

「爹爹，什麼是閨學啊」沈嫣表示不懂，好奇寶寶一般的問道。

「小姐，閨學一般指女子在未出閣之前所學習的知識，一般而言分為：琴、棋、書、畫、禮儀、女紅、舞藝等七方面。不過，具體要看小姐您擅長哪幾種，在這裡面除了禮儀是必學的課程之外，其餘的是根據小姐您開蒙之後的興趣所選擇的，並不需要每一種都精通，只需要略略涉獵就好。」甯管家盡職盡責的講解著。

沈嫣點了點小腦袋，表示自己理解了，複而又轉過腦袋去看沈青城：「那爹爹，我學哪幾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