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切斷的瞬間,我抓起鑰匙衝出門。
老樓入口像一個熟悉的傷疤。
廉價的香水味混著黴味從虛掩的門縫裡飄出。
我推開門。
喬檸背對門,手裡拿著一管口紅,正要朝桌上母親的照片伸手。
「住手!」
她嚇得轉身,口紅掉落在地。
啪——
我衝過去,用盡全力,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
她踉蹌撞倒雜物,捂著臉驚懼地看著我。
我的淚水不受控制衝出眼眶。
「誰準你碰這裡的東西!誰準你們進來的!」
我指向剛從陰影裡站起身的傅斯年。
「帶著她滾!從我媽面前消失!」
我抓起手邊能摸到的東西瘋狂砸過去。
「溫語!」
傅斯年抓住我手腕,聲音裡第一次有了慌亂,「冷靜點!我不是……」
「你不是什麼?」
我掙扎著,淚水模糊地瞪他。
「傅斯年!你覺得這樣好玩嗎?能證明你贏了,證明你可以輕輕鬆鬆拿捏我嗎?」
「我沒有這麼想……」
他臉色發白,試圖辯解。
「滾!」我掙開他,護在牌位前,渾身發抖,「立刻滾出去!」
他看著我崩潰的臉,最終僵硬地拉起啜泣的喬檸往外走。
門關上。
我滑坐在地,放聲痛哭。
曾經我抱著母親的遺像,告訴母親我找到了依靠。
而現在,我找的依靠帶著別的女人擾了母親的安寧。
我錯了。
我在這個暗無天日的老樓裡住了半個月。
後半夜,我是被凍醒的。
這裡沒有暖氣,深秋的寒意鑽入骨髓。
我蜷縮起來,想向旁邊溫暖的熱源無意識地靠近。
只有一片冰冷。
我猛地睜開眼。
昏黃燈泡的光線下,只有我自己。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是傅母發來的信息,言簡意賅:
「協議他已經簽了。」
我看了許久,最後沉默地掐滅屏幕,開始收拾屋子裡母親的遺物。
然而離開前,喬檸的報復來了。
我早年當小演員時那些模糊的酒局和半露隱私的照片,被精心編排成長文炸開。
標題起得倒是吸睛:
"深扒傅太太不堪過往:從底層豔星到豪門棄婦。"
風波立刻發酵。
就連我出門去便利店都有路人迅速認出了我。
毫不避諱的議論飄進耳朵裡。
"就是她吧?看著挺清高,原來以前玩得那麼開?"
"難怪這麼一個名不經傳的小明星也能被傅總看上,是有點狐媚天賦在身上的。"
"聽說她媽也……嘖嘖,上樑不正下樑歪。"
我當做沒聽見,挑選好商品之後平靜地離開。
我打車去了傅氏。
在所有人都能看見的休息室門口等著傅斯年。
沒多久,傅斯年準時出現。
我知道他能一眼看見我打印出來的網頁截圖。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
後腳進來的喬檸打斷了他。
她笑著走近傅斯年,卻被他不由分說地一把拽走。
大廳裡迴盪著喬檸的哭聲:
"斯年,這不是我幹的!"
可沒人會相信。
她想做傅太太的事,可是一直都是擺在明面上的。
當天晚上,她就找了我。
"溫語,你滿意了?斯年他竟然為了你那些破爛往事罵我!"
"不過,就算這些照片不是我發出去的,我也高興!"
"那些照片我也看到了,要露不露的,你裝什麼貞潔烈女?"
"我告訴你,不是我越界了,是斯年允許我越界的!"
我平靜地看著她的臉。
"說完了?"
正準備關門時,她突然抵住了門。
"你猜,如果我們倆一起出事。比如,這破房子著火了,他會救誰?"
我罵了一句瘋子,然後重重關上了門。
我以為這只是她嘴上的威脅,但我低估了喬檸的瘋狂。
夜裡,我被濃煙嗆醒。
衝到門口卻被燙得縮回了手。
門外,是喬檸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一片火光中,我看到了傅斯年。
他快速脫下外套,似乎想矇頭往裡衝。
是來救我的,還是喬檸?
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
窗外,傅斯年抱著喬檸急沖沖往外走。
他決絕的背影消失在這場大火裡的瞬間,我閉上眼睛,最後一點執念隨熱浪消失。
傅斯年,我們兩清了。
我摘下無名指上的婚戒,拋入火海。
然後毫不猶豫地朝著傅斯年離開的反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