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看他,轉身出了包廂。
沒走幾步,身後傳來侷促的腳步聲。
是喬檸。
她追了出來,繞到我面前。
然後亮出了手機屏幕,上面是她視頻主頁的一串訪客記錄。
「我視頻的播放量,都是溫小姐你貢獻的吧?」
「何必呢?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背地裡卻看得這麼緊,累不累?」
我看著她,突然想起從前還在跑龍套的我也喜歡這麼打扮。
見我不語,她似乎更篤定了。
「我知道斯年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自律、驕傲,從不允許別人逾矩。」
「可是他現在為了我,破了例,這些你一清二楚不是嗎?你為什麼還死纏爛打不讓位?」
我靜靜等她說完,然後輕聲笑了一下。
「是嗎?那很好啊。」
喬檸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是這個反應。
我頓了頓,繼續說:
「那你去讓他離婚啊,你看他會不會聽你的。」
喬檸臉上血色盡失。
她強裝鎮定說:
「那就走著瞧吧,看看他是選擇我還是你這個黃臉婆。」
喬檸走之後,我的小號彈出了喬檸和我互關的通知。
之後傅斯年也沒有同意離婚。
幾日後,喬檸給我發了消息。
沒有文字,只有一張照片。
光線昏暗,背景是粗糙的牆壁。
拍攝角度隱約能看到一角熟悉的碎花桌布,那是我母親生前最愛用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
緊接著,第二條消息跳出來:
「溫小姐,你猜我們在哪?斯年說,這裡挺有紀念意義的呢。」
紀念意義?
寒意瞬間從脊椎爬升。
還沒等我反應,第三條消息接踵而至。
「聽斯年說,這是你以前和阿姨相依為命時住過的老房子。」
「哎呀,這又老又破的房子還留著幹什麼,我看不如讓斯年把這樓拆了吧。」
那個地下室,是我最落魄時的容身之所,也是母親最後時光停留的地方。
那裡面的一切雖然廉價破舊,卻一直被我小心珍藏,是我心底最不容褻瀆的角落。
傅斯年他明明知道,現在,他卻帶著喬檸了那裡。
甚至默許她拍下照片,縱容她給我發消息點評規劃。
我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
「你們給我滾出去!」
我幾乎能想象出喬檸依偎在傅斯年身邊。
得意又好奇地打量那方小小天地,肆無忌憚地指點我母親留給我的最後一點遺物的樣子。
我死死盯著屏幕,對面卻遲遲沒有回覆。
我幾乎是咬著牙,再次敲下消息:
「聽到了嗎?滾出去!」
「別汙染了我媽安息的地方!」
消息發送出去之後,視頻通話的請求立即彈了出來。
是傅斯年。
我盯著那個跳動的頭像,按下接聽。
畫面裡,果然是那個熟悉的房間角落。
鏡頭先是掃過喬檸,然後轉向一旁。
傅斯年就靠在那張舊書桌邊,手裡把玩著一個廉價的陶瓷杯子。
他沒有看鏡頭,對著旁邊的人懶洋洋地開口。
「看,我說了吧。」
「她就這點,最受不了。」
然後,他才緩緩轉過臉,看向屏幕這端的我。
他對著我,勾起唇,一字一頓。
「溫語,還敢提離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