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學聚會

他扯了扯領帶，眼中閃過一絲戾氣。

「當年她怎麼當著所有人的面羞辱我，我就要讓她怎麼當著所有人的面，看清楚她如今的身份！」

「至於愛？」

晏燁冷笑一聲，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在她當著那麼多人羞辱我的那刻起，我就不愛她了，我對她只有恨。」

門，虛掩著。

席婷就站在門外。

渾身發冷，明明早就知道了，為什麼現在她的心還是感受到一陣刺痛。

原來……一切都只是為了報復。

原來……他早就不愛她了。

心底那一點點微弱的、不切實際的幻想，被徹底擊得粉碎。

她手中的手機，「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又被她慌亂地撿起。

席婷再也待不下去，她把手機放到前臺，失魂落魄地轉身，踉踉蹌蹌地離開。

陽光刺眼，她卻覺得渾身冰冷。

席婷之前聽說過，這幾年除了她，就是晏燁一直不參加同學聚會。

她以為這次晏燁也不會去，結果晚上晏燁的名字就出現在了聚會名單上。

席婷盯著上面的名字沉默了幾秒，還是劃了過去。

他怎麼可能為了自己去同學會，席婷你又在自作多情什麼呢？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對席婷來說，每一秒都是煎熬。

同學聚會這天，她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

她走到衣帽間，從晏燁為她準備的那一排排華服裡，挑了一件酒紅色的絲質吊帶長裙。

裙襬開衩很高，走動間，一雙長腿若隱若現。

她化了精緻的妝，紅唇明豔，長卷發慵懶地披在肩上。

鏡子裡的女人，美得張揚，像是重新回到了幾年前，席大小姐的樣子。

她就是要用自己最驕傲的姿態，去迎接那場註定的羞辱。

晏燁下樓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

他的腳步頓了頓，深不見底的黑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驚豔，但隨即便被刺骨的冰寒所取代。

他一步步走近，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

那目光，像最鋒利的刀，要將她寸寸剝開。

「穿成這樣。」

他終於開口，聲音淬著冰。

「想勾引誰？」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澆滅了席婷燃起的最後一絲鬥志。

她攥緊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我……」

「換掉。」

晏燁打斷她，語氣不容置喙。

他轉身，從另一排衣服裡隨手扯出一條長袖及踝的黑色連衣裙，扔到她臉上。

「別給我丟人。」

那條裙子，雖然保守，但是依舊很好的襯托出席婷的氣質，裸露的皮膚被掩蓋。

席婷沒有再反抗。

她默默地換上那條黑裙，鏡子裡張揚的女人，瞬間變成了與剛才截然不同的風格，端莊穩重。

「你先去，」

「我有個會，隨後到。」晏燁看著席婷的裝扮，沒再挑刺。

夜色漸濃。

車子停在金碧輝煌的「皇庭會所」門前。

席婷一路沉默地走到三樓的包廂外。

門沒有關嚴，裡面熱鬧的喧譁聲，伴隨著幾句清晰的對話，飄了出來。

「哎，你們聽說了嗎？今天晏燁和席婷都要來！」

「真的假的？這倆人可五年沒露過面了！」

一個男聲拔高了調門，帶著幸災樂禍的興奮。

「可不是嘛！當年畢業聚會上鬧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晏燁跟條狗似的求她，她眼皮都不帶抬一下的！」

「誰說不是呢！當年咱們的席大小姐多風光啊，晏燁在她面前，連頭都抬不起來。現在可不一樣了，聽說席家破產了，晏燁倒是成了咱們江城最年輕的金牌律師。」

「嘖嘖，這身份一調換，今天這戲，怕是比電影還精彩！」

裡面的哄笑聲，像無數根針，密密麻麻地扎進席婷的耳朵裡。

她的身體，瞬間僵硬如石。

記憶的潮水，不受控制地洶湧而來。

還是這個「皇庭會所」。

畢業那天的散夥飯，所有人都喝高了，起鬨著讓晏燁跟她求婚。

彼時的晏燁，眉眼間還帶著青澀，卻已難掩出眾的鋒芒。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

盒子裡不是鑽戒，而是一枚用貝殼和銀絲手工打磨的胸針，是他熬了幾個通宵親手做的。

席婷看了一眼，就毫不猶豫的拍在地上。

「啪」的一聲。

盒子揮落在地，胸針摔了出來，滾到角落裡。

「晏燁，你拿這種垃圾堆裡撿來的東西，也好意思送給我？」

她冷著聲音，語氣裡毫不掩飾的譏諷，刺破了整個包廂的喧鬧。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晏燁的臉，一瞬間血色盡失。

席婷冷笑著，一字一句，都像是淬了毒的刀。

「我就是玩玩，誰要跟你這個窮鬼結婚。」

「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高嶺之花？你不過就是個想攀著我們席家上位的軟飯男！」

「我玩膩了，懂嗎？」

晏燁的身形晃了晃，他死死地盯著她，眼中滿是痛苦和不解。

「婷婷，別這樣，我們……」

「別叫我！」

「一點意思都沒有，我早就膩了，本來想過幾天再說的，現在也行，早幾天晚幾天沒什麼區別。」

時間，在那一刻靜止。

所有人都以為晏燁會憤然離去。

可他沒有。

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那個向來清冷孤傲的少年，雙膝一軟，跪在席婷面前求她不要分手。

席婷猛地背過身。

「我叫你滾，你聽不懂嗎？」

「我不喜歡你了！不愛你了！玩膩了！懂嗎？！」

那一晚，他成了全校最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