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刺客

蕭尉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過去太久，她與從前完全不一樣了，做事也是，說話也是。

他隱約覺得心中微痛，可還是想知道她會說些什麼話。

安雪瑩眼皮重重跳了一下，總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立即就要轉移話題。

「當然……」

可話還沒說完，安沫楹便打斷了她。

「聽說王爺叫我回來是想重查當年你落胎一事。」

安沫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閃爍著譏誚和戲謔，字句說得慢條斯理，字音卻字字都咬得極重，像是逗弄獵物一般。

安雪瑩臉色「唰」地大變！

當年的事她們兩個太清楚是怎麼回事，雖說當時利用了蘇婉兒的偽證讓蕭尉深信不疑，又用安沫楹母親的救命靈藥讓她封了口，可如今她沒有第二株救命靈藥，此事也絕不能再翻出來重查！

她眼底暗茫閃爍，立刻咬唇，憤懣而又委屈地看著她，嬌軀都微微顫抖。

「姐姐！」

「我方才便說了，從前的事都過去了，你何苦還要再提，故意刺痛我？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可是我此生的第一個孩子啊！」

「那次之後，我便傷了底子，一直未曾有孕……」

彷彿看獵物表演，安沫楹看著她淚眼婆娑的小臉兒，勾起紅唇，鳳眸不屑地睨著她。

「安雪瑩，你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

安雪瑩神色便更加委屈，咬著唇回頭看向蕭尉。

蕭尉卻皺起濃眉。

儘管他也厭惡安沫楹外此事上撒謊，可他更不願面對兩個女人的爭吵。

他神色平淡，道：「她在尼姑庵清修三年，懲罰已夠，趕了這麼久的路，準備準備，去用膳吧。」

後面那句話是看著安沫楹說的。

安沫楹收回落在安雪瑩身上的目光，轉頭，再次抬手行禮：「是，貧尼遵王爺令。」

可那素手抬起，蕭尉的目光忽然頓住。

方才還沒注意，此刻他幾乎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的手，喉頭陣陣發緊。

那雙手，從前被養得白皙修長、細嫩如羊脂玉的手，如今竟然滿手的凍瘡，泛著難看青紫色，除了今年新長的，指關節處甚至還有從前舊痕，長成了硬硬的疤。

從前她可是自己千嬌萬寵的小姑娘啊！

縱然犯了錯送到尼姑庵清修，怎敢有人敢如此苛待她！

蕭尉的聲音藏著怒意與顫抖。

「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安沫楹抬起手，那雙粗糙的手在空中左右轉動，她透過指縫看著蕭尉震怒的眼眸，似笑非笑。

「王爺不知道嗎？貧尼這雙手，還要多謝如今的王妃娘娘啊……」

含著譏諷的聲音直直刺向安雪瑩。

安雪瑩心頭突地一跳，幾乎是有些慌忙地打斷她：「姐姐這是何意？」她覷著蕭尉的神色，咬著紅唇，嬌軀輕顫。

「我知道姐姐厭我，這三年又受了累，可姐姐怎能如此冤枉我？」

說著，她盈著淚眼背過身去，掩飾著哭腔肩頭也微微顫抖著。

看來這些年她也沒閒著，至少哭相越來越美，越發惹人憐惜了。

安沫楹嗤笑一聲：「貧尼只是覺得，王妃娘娘手眼通天，能管的事比王爺還多。」

這話就只差明著說安雪瑩這些年都在插手靜庵事宜了。

可蕭尉驟然冷喝一聲：「夠了！」

他眼底厭惡。

原本以為這些年安沫楹吃了苦，會變得老實些，可這才剛剛回來，便利用自己對她的心疼，一再挑起和瑩兒之間的爭端。

「安沫楹，你就非要和瑩兒過不去嗎？」蕭尉眉頭緊鎖，不耐煩地重重推開面前的筆墨。

安沫楹掀起眼皮，漆黑如墨的美眸透著嘲弄。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

同安雪瑩放在一處時，蕭尉從不肯信自己，連緣由也不問，便肯定是自己的問題。

但凡他派人去靜庵查探一番，便能知道，真相究竟是何。

可他不信自己，也不會派人查探。

蕭尉對上那雙美眸，眼皮忽地重重跳了一下，像是做了什麼錯事一般。

可不待他細想，眼前的姑娘又垂下眼簾，恢復那憊懶的模樣。

「王爺折煞奴婢，貧尼一介出家之人，怎敢和王妃娘娘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