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贖罪吧

「你......」

堂堂大男人，被一個女子抱住，這成何體統？

趙懷瑾蒼白的病容，不禁微微漲紅。

宋雨沒他那麼多心思，只覺得這個男人實在太瘦了，抱著輕飄飄的，而且後背似乎還生了許多褥瘡。

她把趙懷瑾放到床上，讓他爬過去，自己則掀起他的衣服看他的後背。

果然不出所料。

趙懷瑾的背已然開始潰爛。

雖說趙子文兄妹倆時常給他擦身，可兩人畢竟翻不動他，後背皮膚得不到清潔，這才生了瘡口。

她出去打了盆水，將棉布泡濕，打算給趙懷瑾擦身。

可男人不知哪裡生出的力氣，竟奮力掙扎，將她重重推開。

「不用你...假好心！」

宋雨愣了下，冷著臉將濕布扔進盆裡，沉聲道：「趙懷瑾，你要是不讓我給你擦身，後背的褥瘡便會潰爛的越發厲害，到時候瘡毒入血，恐怕用不了多久你便會一命嗚呼。」

「到時候你不在了，這兩個孩子的下場，可好不到哪兒去！」

她語氣中隱隱透著威脅意味。

兩個孩子是趙懷瑾活著的唯一希望，聞言，他身軀僵硬了一瞬，但已然不在掙扎抵抗。

宋雨這才重新拿起棉布，幫他擦洗身體。

棉布觸碰到那些瘡口的時候，趙懷瑾輕顫了下，宋雨知道他疼，便有意放輕了動作。

盆裡的清水，很快變得渾濁血污。

宋雨又換了幾次水，整整擦洗了快一個時辰，才幫他將瘡口清理乾淨。

除了那些褥瘡外，趙懷瑾的身上還有幾處刀疤，看起來不像是打獵時受的傷，宋雨雖然好奇，但也沒多問。

她將趙懷瑾翻轉過來，讓他仰躺著，翻找出一條勉強還算乾淨的褲子，打算給他換上。

男人目光，始終冷然地盯著她。

上衣倒還好說，只是宋雨的指尖搭上他的褲子的時候，趙懷瑾倏地變了臉色：「你...要幹什麼？」

他嗓音低啞，隱忍著怒意。

宋雨不禁覺得好笑道：「你一個大男人，又不是黃花大閨女，還怕我玷污了你不成？」

說著，不顧他的淩厲的眼神，一把扯下了他的褲子。

趙懷瑾的臉色微微漲紅，可他已然是個廢人，就算宋雨要殺他他也沒有反抗的力氣，只是眼底的輕蔑意味十分濃重。

宋雨視而不見，幾下便幫他換好了衣褲。

她抬眸，對上趙懷瑾的目光，嗤笑著扯了下唇角：

「我現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得好好想想，以後痊癒了如何報答我。」

說著，起身去扯被角，打算幫他蓋上。

可不知怎麼的，雙目竟黑了一瞬，身體一陣眩暈栽倒在了趙懷瑾身上。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恢復了幾分神志。

許是白天摔傷了腦袋，又淤血沒有散去的原因，宋雨調整了下呼吸，撐著床緩緩坐起身。

耳邊卻傳來輕蔑的嗤笑聲。

「宋雨。」

她抬眸，對上趙懷瑾厭惡的眼神。

聞言，宋雨瞬間變了臉色。

她沉眸看向趙懷瑾，眼底泛起怒意。

可這個將死之人，竟然還諷刺地勾了下唇角。

「你現在身無二兩肉，我能覬覦你什麼？」宋雨冷哼了聲，故意道：「若是你養好了身體，說不定還能看。」

趙懷瑾聞言，心中泛起苦澀。

他的病要好早好了，如何會拖到現在？

宋雨將他扔在茅草屋，不給吃喝，也不喂藥，不就是想活活拖死他好改嫁嗎？

至於今日種種反常的行為，八成也是做戲給外人看，以後好不落人口實。

這麼想著，趙懷瑾的臉色暗淡下來。

趙懷瑾不解地瞪著她：「宋雨，你到底想做什麼？」

這人好真是多疑，好心照顧他，還要問來問去。

宋雨懶得解釋，隨口道：「你現在就是案板上的肉，問這麼多有用嗎？倒不如省點力氣，好好養傷。」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趙懷瑾今日費了許多力氣，又說了不少話，此刻已經沒了半分力氣。

他仰躺在床上，想著宋雨的話也並非全無道理，便隨她去了。

宋雨將已被血浸透的草木灰洗掉，重新弄了些敷在傷口上，可傷口似乎比白天疼得厲害了些，還有點發炎。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可是家裡的銀子都被原主送給了秀才，別說買草藥了，買糧食都不夠。

看來改天她還得上山一趟，多打些野味，去換些采藥和銀子。

不過，她掃眼看了一遍髒兮兮亂糟糟的家裡。

趁著還沒天黑，她得把到處收拾乾淨，順便把主房騰出來，讓趙懷瑾住進去。

他的傷，不適合呆在那樣髒的地方。

很快宋雨就收拾出一大盆髒衣服被子放院子裡。

隨後她去了茅草屋，把趙懷瑾抱到了主臥，床榻上還多鋪了兩床被子，躺上去格外柔軟舒適。

趙懷瑾審視的目光緊緊盯著宋雨。

她裝沒看見，端起院子裡的衣服被子去了小河邊。

路上不少同村的嬸子媳婦兒看到她去洗衣服，都不敢相信地跟在她身後，知道宋雨到了小河邊，她們才真的相信她要洗衣服。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宋雨這懶婆娘竟然也會幹活？」

「怕不是良心發現，想贖罪吧？」

「她不是說了死了一次，洗心革面要好好過日子嗎？看來是真的！」

嬸子們嘀嘀咕咕地往回走。

而趙家小姑嚇得跑回去後，被爹罵愚蠢，說世上根本就沒有鬼。

又被人抬回去的趙老太氣不過打了一頓，因為她竟然拋下自己的老娘自己跑了。

趙春棠是趙伯兩口子老來得子，平日裡有什麼好吃的好穿的，都先緊著她挑，因此雖然是農戶家的女兒，卻養成了小姐性子。

她哪裡受過這種委屈，哭著躲了出來，正好偷聽到嬸子們的對話。

這些嬸子都不怕宋雨，看來她確實不是鬼。

趙家小姑攔下嬸子們詢問關於宋雨的事，大家把宋雨去河邊洗衣服的事給她說了一遍。

宋雨剛嫁進來時，年輕貌美，還被趙懷瑾寵著不用幹活，是個好命的。

村裡不少人拿她挖苦趙春棠。

說她沒嫂子好看，都快老姑娘還嫁不出去。

這回聽到那懶婆娘也有幹活的一天。

趙春棠就想去嘲笑宋雨，趁機將宋雨推進河裡報仇。

宋雨正用力揉搓著髒衣服，這些衣服長期不洗，好多污漬都浸了進去，她手都搓紅了，才勉強洗出本來的顏色。

正有些煩躁的時候，面前被人扔了一塊大石頭。

冰涼的河水濺了她滿頭滿臉。

宋雨臉色頓時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