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當著皇上面表白

　　徐貴妃興致正濃，聽了桃小遊的話撲哧一聲笑出來，嘲笑她，「果真是下里巴人，如此寶貴的礦脈與黑水泉竟被你們拿來做胭脂水粉？」

　　話音剛落，皇后一記眼刀飛射了過去。

　　徐貴妃臉色一變，當即不敢說話了。

　　殿中歌舞暫歇，眾王公大臣瞧見皇帝不再說話，便將目光投到桃小遊的身上。

　　皇后看了一眼皇帝，目光中有幾分請求的意思，得到准許後才開口問桃小遊，「鹽澤山礦脈豐富，只開採一座便可製成無數胭脂水粉。」

　　「你爹娘霸佔著如此多的礦脈，也是為了做胭脂水粉？」

　　桃小遊微微一笑，對答如流道，「您有所不知，礦脈雖多，卻無金銀礦，其中能用者甚少，像那些銅啊鐵啊都是廉價之物，不可用的。」

　　「我們衍天寨用來製作胭脂水粉所用到的是稀有礦，產量很低很低。」

　　皇后愣了一下，轉頭望向皇帝。

　　桃小遊有些近視，隔著很遠並看不清皇帝的真容，卻只覺察一道淩厲至極的目光直逼自己射來，威嚴中帶著些許怒意，叫人頭皮發麻，有些心慌。

　　桃小遊還未開口，沈禦澤自一旁站了起來，向皇帝請旨道，「陛下，我見皇后娘娘與諸位貴妃娘娘對衍天寨所制的胭脂水粉頗感興趣，不若叫他們多做些運進宮裡？」

　　與皇帝挨得最近的皆是侯爵與公爵，論輩分與資歷，此等場合如何也輪不到沈禦澤一個小輩說話。

　　而皇帝對他頗為喜愛器重，當下竟肯聽他一言半語，轉頭問他，「一介鄉野匹夫，當真能做出如此細緻的脂粉？」

　　這話看似在擔心自己花的銀子打水漂了，實則在等沈禦澤一個回答：衍天寨究竟要礦脈做什麼。

　　已經惦記彩妝許久的妃嬪們自然等著皇帝點頭答應，桃小遊卻聽出了皇帝的畫外音，心懷忐忑地望向沈禦澤，後者平靜淡漠的臉上瞧不出任何情緒。

　　沈禦澤低頭回稟說，「幾日前臣帶兵剿匪，見那衍天寨中確實有胭脂水粉一類的營生，只是能否入得了各宮娘娘的眼，這……」

　　桃小遊暗暗松了一口氣，有他這一記助攻，穩了！

　　謊言的代價就是用無數個謊言去彌補，就好比現在。

　　桃小遊為了讓衍天寨幾百餘口活命，硬編出個挖礦是為了做彩妝的幌子，皇后拿到彩妝一開心，大手一揮朝她定了五十套彩妝禮盒。

　　五十套彩妝，那就是五十瓶香水，兩百多盤修容，五百多盒眼影！

　　走出皇宮那一刻桃小遊覺得腳都是軟的，這不是個春夢。

　　這應該叫：我在古代做三無化妝品的那些日子。

　　宮宴散後沈禦澤被皇帝單獨叫去了內室。

　　此次鹽澤山剿匪乃是他秘密指派，原意本是剿滅衍天寨，派兵鎮守礦脈與黑水泉，誰知沈充祥傳來了桃小遊被衍天寨收養的消息。

　　念在昔日的救命恩情，皇帝對桃小遊網開一面，特令沈禦澤將她完好無損帶下山，送回沈家奉養。

　　至於衍天寨，動了礦脈的心思，不論他們招安與否都是要死的。

　　沈禦澤一早察覺到了皇帝的怒意，進門便跪在內室中。

　　皇帝摔了個茶碗在他身側，直到火氣消了一些，才冷聲問他，「你當真要保那衍天寨？」

　　皇帝年逾花甲，沈禦澤是他自小一手調教大的孩子，未及弱冠便替他辦了許多見漂亮差事，他心裡想什麼，皇帝自然是知道的。

　　「你是為了桃小遊？」

　　沈禦澤這才抬起頭，跪到皇帝腳邊替他輕輕捶腿，解釋道，「鹽澤山百姓對衍天寨頗為擁護愛戴，若是為了礦脈一事將其滅口，怕是有損皇家聲譽。」

　　皇帝定定瞧著他，又問，「你與她發生過什麼？」

　　沈禦澤避之不答，又說，「寨主桃業堅對這個女兒頗為愛護，若以此作為牽制，衍天寨必不敢再興什麼風浪——」

　　皇帝打斷他的話，又問，「你為了她，才做的這一切？」

　　沈禦澤頓了頓，撩著紺色長袍起身，一字一句篤定道，「我傾慕於她，為她，也是為了皇室聲譽考慮。」

　　皇帝忽然笑了，淡琥珀色眸子裡閃爍出幾分意味不明的情愫。

　　他起身緩緩踱步，離開前吩咐沈禦澤，「今日便辭了差事回書院念書罷，衍天寨一事要辦得漂亮，莫要出錯。」

　　明基朝是一個有爵位世襲制度的朝代，但相對的，王公貴胄家的小孩要一直在書院讀書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直到爹退休繼承爵位。

　　有些聰慧又合皇帝眼緣的，比如沈禦澤那樣的，小小年紀便領了朝中差事去做，日後成了皇帝身邊的紅人，待遇自然不一樣。

　　也有的比較慘，資質平庸在書院讀到三十多歲，皇帝這些年批的奏摺都能倒背下來了，卻連皇帝的面都沒見過，連帶著全家都炒冷飯。

　　桃小遊稱這書院為艾利斯頓貴族學校。

　　雖然她的輩分大，但並不影響彩妝所帶來的魅力。

　　先前那些瞧不起她文盲的世家小姐們今日對她很是熱情，當然了，主要目的還是一個：我也想訂購彩妝禮盒。

　　但桃小遊能怎麼辦呢？

　　家裡有礦的煩惱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我娘親也對你家的胭脂水粉很是喜愛，能否定做兩盒？」

　　「我也是兩盒，桃奶奶你不識字吧？不若我替你記下今日有哪家小姐定做了，記下她們的名與數，可好？」

　　「如此一來，便用海棠花代表本小姐的名字吧，我也是定做兩盒？」

　　以上這段對話，桃奶奶本桃心中的槽點實在太多，多到她不知從哪說起，只想哭著回導師身邊做課題。

　　眾人圍著桃小遊的座位喋喋不休，桃小遊此刻悔得腸子都青了，身子一點點滑下桌面試圖縮小存在感。

　　誰知一雙大手突然抓著她的後頸將她提了起來，眾人見到她身後站的沈禦澤，一時安靜了下來。

　　桃小遊這次感覺到了，男人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冷冽氣味應當是熏香一類的，所以並不是她敏感，又或是有什麼心電感應，而是沈禦澤噴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