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 家暴 第6章 沒爹就是好日子

農忙過後，江照春又不在家，娘四個終於過上了舒心的小日子。可惜好日子沒過幾天，江瑞雪生病了，拉肚子。

剛開始就是拉稀的，趙芸便煮了雞蛋喂他，沒好。過了二天拉水，趙芸便烤了大蒜喂他，也不好。再過一天拉沫，這回趙芸才著緊起來，又賣了一百斤糧食，得了一百多文錢，抱著瑞雪到了吳郎中那給他看病。

吳郎中一番望聞問切，開了些藥責怪道：「還知道抱來啊，再不來小命都沒了！」說完看著趙芸可憐的樣子，也明白她的苦處。這江照春家是龍頭莊有名的一家，可謂是臭名遠揚。大家聊天時經常會聊起他們一家，大多是可憐趙芸跟了這麼個不是東西的人，連帶著三個娃兒可憐哦。

吳郎中歎口氣不說別的了，摸索著開了個便宜的藥方，起身給抓了藥，分成三包遞過來：「一次一包，三碗水煮成一碗，三包喝完就差不多了。忌生冷，油膩。」

趙芸連忙道謝，掏出錢來，吳郎中也就收了十文錢意思一下，其實哪夠啊。趙芸心裡也明白，眼圈泛紅，直說謝謝，便有些羞慚的抱著瑞雪回家了。

江燼雪和如雪割了豬草回來，趙芸已煎好了藥喂瑞雪。二人都有些擔心的看著瑞雪瘦黃的小臉，看他喝了藥都問趙芸：「娘，弟弟喝了藥會好吧。」

趙芸對著二個女兒收起臉上的愁容，擠出笑意說：「吳郎中說了，喝完三幅就好了。娘給你們煮了米粥，吃飯吧。」

一聽有米粥，江如雪臉都亮了，高興的蹦了一下。窮苦人家哪能吃的起米粥啊，這香香的米粥可好久沒喝了。燼雪卻知道，這米粥是為瑞雪煮的，他拉肚子吃不下飯，才煮了粥給他喝的。

所以吃飯時，燼雪只盛米水，一粒米也沒盛。趙芸看著大女兒，心中愧疚，這孩子越來越懂事了。有心想讓她吃點米，可想著清可見底的米湯哪有多少米，還是得喂兒子吃了補補元氣啊。

吳郎中的藥果然好使，三包吃下來，瑞雪終於停止拉肚了。趙芸慘澹的愁容終於消失了，可是楊氏卻帶著二個兒子上門了。

趙芸正抱著瑞雪給他喂米水，看著楊氏不善的臉連忙站了起來：「娘，您來了啥事啊？」「啥事？今年的口糧咋不送來？不想養我這個老不死的？」楊氏冷聲的責問。

趙芸慌忙解釋：「不是的娘。照春賣了八百斤糧食，然後拿錢走了。我忙著播種，然後瑞雪又病了，你看，這都還沒好。」

楊氏看著趙芸懷裡的瑞雪，果然臉色黃黃的病怏怏的。便起了怒氣：「你怎麼照顧孩子的，把我孫子病成這樣！」

楊氏這人典型的重男輕女，雖然不喜歡江燼雪和江如雪，可是對於男孩子的瑞雪還是比較放在心裡的。偶爾過年過節有人送她點心時，她也會捏幾塊過來給瑞雪吃。而且必須看著瑞雪吃光了才會離開，就是怕她一走，瑞雪會偷偷的分給燼雪和如雪。

趙芸從嫁入來就怕楊氏，這麼多年的積威下來，更是畏如猛虎。她嚅嚅的不敢說話：「看了郎中，已經好了，再養養。」

楊氏上前將瑞雪抱在懷裡看看：「才多少天，就瘦了這麼多。你這當娘的有什麼用啊！」說著低頭哄瑞雪：「乖孫啊，難受不？」瑞雪乖巧的搖頭：「奶奶我好了。奶奶也不來看我，我想奶奶了。」

江燼雪聽了直想笑，這孩子其實怕楊氏怕的緊，天天盼著她別來，怎麼會想他。還真會拍馬屁。果然，是人都愛聽好話，楊氏立刻有了絲笑容，輕快的說：「乖孫啊，奶奶不是要種玉米嘛，今年奶奶種了花生，等熟了就給我乖孫吃。」

瑞雪立刻揚起甜甜的笑：「瑞雪不吃，給奶奶吃。」這話一說，楊氏的心都軟了，連忙開心的嚷起來：「唉喲，我的心肝哦，知道疼奶奶嘍。看奶奶給你帶了糖。」說著放下瑞下，從懷裡掏出個手帕，一層一層的揭開，露出一塊麥牙糖。她把手指大的糖塊撕了一半下來，彎腰喂到瑞雪嘴裡：「這個啊給瑞雪吃，剩下的半塊啊給你雷弟吃。」

雷弟是江照堂的兒子。分家後，楊氏和小兒子江照堂住在一起，雷哥生下來就是她看著長大的，所以感情比其它的孫子都深的多，她最疼的就是這個寶貝孫子了。

楊氏又跟瑞雪說了幾句話，便看向趙芸，恢復了冷清的樣子：「照春去哪了？」趙芸道：「我也不知道，他不跟我說。」

楊氏臉又拉長了：「男人去哪都不知道，孩子又照顧不好，娶你進門有什麼用啊！怪不得照春天天罵你，你就活該！」

楊氏一番話罵的趙芸委屈的不得了，可還是低下頭不敢反駁。如雪氣呼呼的想說話，燼雪連忙拉了她一把。奶奶教訓媳婦這是正常的，如雪要是說話就要背上不孝的惡名了。

楊氏罵了一會兒，看趙芸一幅畏怯的樣子不敢吱聲便覺得沒意思，對兩個兒子說：「去拿糧食吧。」

江照明這才開口道：「大嫂啊。除了娘的口糧二百斤。上次大哥借了我三百文還賭債的，趁著現在有糧，就還二百斤糧吧，我自己勞累點，去賣了。」

江照堂也跟著開口：「大哥也借了我三百文，大嫂啊，我也搬二百斤了。我也是覺得你弄著糧去賣費力，體恤你。」

趙芸一聽，這家裡一共收了一千六百多斤，賣了八百斤，自己為給瑞雪看病又賣了一百斤，只有七百多斤了。給娘二百斤，二個弟弟再各還二百斤，只剩一百來斤，哪夠吃啊！

看著二人去搬糧食，趙芸眼淚都要急掉了：「娘，欠二個小叔的糧明年再還吧，都還了，就剩一百斤糧，哪夠我們吃一年啊！」

楊氏眉頭都不皺一下：「再等幾個月，玉米不就收了嗎！到時候就有吃的了。」

趙芸心裡拔涼拔涼的可還是開口求她：「娘，三個孩子一年到頭都吃玉米麵，這身子哪長的好哇。娘，您就疼疼孩子們，糧食明年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