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小節

清晨萬種物動,萬物好像都在做著準備,為這一天的計畫,為計畫中的結果。李上青就是起了個大早,他站在院子裡透過低矮的籬笆牆望著綠綠的田野,他微笑著他感覺:美好的事物也總要美好的開始。麻花、糖糕、油條。聽到這聲呼喊,一個身影從他身旁閃了過去,接著不遠處響起了付力的聲音,這裡,大姐,在這裡。付力出現在李上青面前時還有一個婦人隨在付力身邊,付力將油條遞給李上青對婦人說,大姐,我去拿錢。婦人說,改天給也沒有關係。付力搖著頭說,這怎麼能行呢。付力進屋拿了錢還端來一杯開水,將錢遞給婦人,同時將杯子也遞了過去,付力說,喝點水歇一會兒,累壞了吧。婦人呃了一聲搖動著手笑著說,不喝了,我還要做生意。付力說,又不是酒,兄弟,別閑著啦,進屋搬條長凳。李上青應了一聲,心想:付力還真是熱情。婦人到底還是坐了下來,她看了看李上青又看了看付力說,光我一個人坐下了,你們還是站著。付力慌忙在她身旁坐了下來,付力說,真該好好感謝你,要不是有我們這麼一茬,你也不會大清早的就跑到這麼偏僻的角落來。她說,光吃油條不好,改天我炸點兒菜盒子。付力說,你還是把我教會了,我才不會這麼饞。李上青看他們有促膝而談的意思,他便進了屋慢慢的食用早餐。

付力回身看了看,見李上青在屋子裡正埋頭用餐,他勇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用這只手抓住了婦人的手,她慌忙將手抽出,她望向院外輕聲的埋怨著,有人看到了。他衝動的用這只手撫摸了她的乳房,他低語著,沒事,他在吃飯。他說完話將她摟抱懷裡,他開始用力的親吻她,她迎接著這烈火一樣的激情。她還是做了一般女子都會做的事,她紅通著面龐將他推開,然後她站起身匆匆的走了出去。他站起身大聲的說,下午有時間的話就教我炸一些東西吧。她沒有回話,騎上三輪車叫賣著悠悠而去。他歡喜的聽著她的聲音越來越遠,他知道自己的全身仍然在顫抖著,他的這顆心跳動的太厲害了,他……那個婦人走了?李上青的聲音讓他鬆綁了全身。他轉身看了看李上青說,吃飽了吧。

付力在用早餐的時候李上青在一旁問,你們紙花村有紙花工廠嗎?付力搖了搖頭說,先前紙花在我們村熱鬧了一段時間,那時候有很多小作坊,可掙不到錢,大家就各想了其他法子生存。李上青想了想說,那你們村比較有名氣的紙花藝人都還健在嗎?付力為這句話連吃了三、四根油條,付力好像想到了答案,便喝了幾口開水說,有一個女子是我們村手藝最好的,待會兒我帶你去她家。

這戶人家倒是有著高高的院牆,那黑色的大門還真能讓人念些哪朝哪代的那些風風雨雨。這庭院裡也多起了生活的印記,被丟在地上的一個杯子,被潑灑在地上的水,那散落地上的幾個玉米棒子。這庭院裡還能嗅到淡淡的香,這是多麼容易讓人親近的香味,能想像到這戶人家的女主人一定柔,也應該美麗。勤姐。付力喊了起來,勤姐,在家嗎?付力來啦。一個清脆的甜甜的聲音在房中響了起來,我幫你侄子穿衣服呢,他比刷鍋水還要晚。付力呵呵笑了笑對李上青說,我堂姐,幽默吧。李上青笑了笑,聞聽了幾聲羊叫,便向設在院子一角的羊圈走去。有幾隻羊在吃麥秸,望著這一小堆乾燥的麥秸,李上青有種暖洋洋的感覺,他想:這些羊餓了以麥秸為食物,困倦了就以麥秸為床鋪。他自語著,它們可真是幸福的很。是呀。一個婦人走到他身邊說,每次看到它們都很羡慕。李上青轉了身望著這位婦人,看她的年齡應該比他大個二、三歲,她應該也算是鶴立雞群一類的女子,如若再白皙些,倘若再打扮一番,她可真就是哪家豪門深宅裡不是千金便夫人了。付力抱著一個男娃站在旁邊說,這是我堂姐付勤,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姓名呢?李上青說,我叫李……上青。付勤打量著他哇的嘖歎了一聲說,這氣質可是扒揀不出的,上青兄弟在哪裡工作?他笑了笑說,政府機關。付力說,做官的!付勤說,別嚇唬羊了,咱們進屋說話。他們走進房中坐下,付力說,勤姐,上青兄弟來咱們這裡瞭解紙花工藝的。付勤說,哦,這樣呀。付力說,今天我去鎮上辦事,可能晚上才能回來。付勤說,哦,那讓他在我這裡吧。

付力走後付勤對李上青說,你有地方住嗎?他說,我和付力在村裡租了房子。她說,租的,在哪?他說,村頭靠近田地。她想:這個付力倒是想著法子賺錢,那不就是自個兒家嗎。他說,付力的家人在鎮上做什麼生意的?她說,賣水果。他說,這紙花生意真的就沒人做了嗎?她說,我們這裡是沒有了,你瞭解它又要做什麼呢?他說,扶持手工藝,鼓勵民間藝人,想幫助他們在城市裡開設一家聯合商場,其實能工巧匠是最能鼓舞人的。她想了想說,哦,是這樣呀。她將獨自玩耍的小娃喊來,然後喂小娃吃雞蛋。她見他坐著無聊便打開電視讓他看,她說,喂完小娃,我做些紙花讓你看一看。他點著頭說,那有紙嗎,要不我去買吧。她笑了笑說,還有一些紙壓箱子底了,取出來用就是了。

有人在家嗎?這絕對是吸向腹中的話語,這樣的聲音也只有全神貫注、豎起耳朵的人才能聽的仔細。付力慌忙從房中跑出,他見到這個賣油條的婦人時真想把心挖出來送給她。她說,你不是要我教你炸東西嗎,下午我還有事,所以……沒打擾你吧?他說,沒有,沒有,快些進來。她一面走一面說,你和你的朋友沒有著急解決的事吧?他說,我的那位朋友去鎮裡了,晚上才能回來,現在你就教我吧,正好還沒吃午飯呢。她便開始教他怎樣和麵,他望著她,便望著她,他突然從她後面將她抱住,他需要和她粘在一起,否則誰都拯救不了他,他會失魂落魄。她努力的在做個好師父,她幾乎用盡了力氣才能這樣說,面、水和明礬的比例一定要對,才能……他說,其實很容易,就是在熟悉,來吧,快……你的名字。她說,唐金蘭……

真漂亮。李上青讚歎著眼前的這些花朵。付勤說,只是簡單的做幾朵,要真是現做現賣的時候,那場面真是激動人心的。他微笑著望著她說,能描述一下嗎?她說,你想呀,這耕耘的時候有圍觀的,展示的時候有欣賞的,收穫的時候還有打賞的,而這一切都同時的進行著,壯觀的很。他說,好,真是太好了。她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錶說,你帶著暮雲玩一會兒,我去準備午飯。他說,這小娃叫暮雲?她說,是,付暮雲。他說,那暮雲的爸爸呢?她說,回家了。她走向了廚房,他看了看小暮雲,心想:什麼人才能得到夢想中的人生滋味。

午飯的時候李上青被眼前熱氣騰騰的饅頭開闊了視野,這些磚塊大小的卷子該是怎樣的男主人才能享用,這家庭若完整又該是怎樣大氣的家庭。付勤遞給李上青一個饅頭說,高中畢業後到城市裡打了幾年工,感覺過的很空虛,便回家種地,這一種就是幾年,也終於成了村裡的大齡青年,可自己仍然在拒絕著媒婆的殷勤,我雖然在農村,可我不喜歡農村人,他們就是基本的衛生都不過關,慢說其他了,有一天有個來自外地的小夥子來這裡拜訪朋友,我與他接觸了幾天,彼此感覺不錯,便發生了關係,後來他回城市裡發展了,再後來就有了暮雲,而那人竟然沒了蹤影。李上青說,暮雲是個有寄寓的名字嗎?她微笑著說,還是和你能夠聊得來,黃昏的時候再告訴你,下午我要去為羊割點草,這些羊也真是的,前幾天扔給它們幾把青草,這些天便不好好吃麥秸了,改天牽出去…暮雲還是和你玩,開始生疏點,哭哭哄哄就好了。

付勤偷偷走了以後小暮雲還是尋找了好一陣子,找不到便開始哭泣。李上青哄不好,他說,和我生疏是吧,那好吧,咱們找幾個你認識的。他帶著小暮雲出了家門來到誰家的牆根處,這裡坐著幾個年紀較長的婦人。呦,小暮雲來了。一個婦人笑著說,暮雲,你旁邊的這個是誰呀?小暮雲說,叔叔。李上青說,我是付力的朋友,我……哈哈。一個胖婦人笑了起來,這個胖婦人說,先前的那個還不是朋友……呀。便又有人說話了,這小暮雲都三歲了,過得還真快,記得那年是農忙的時候吧……胖婦人插話道,農忙前一個星期,我記得清楚的很。什麼叫你記得清楚的很。便有人沒完沒了起來,那故事就是圍繞一個星期開始的,倆月、仨月的話也就沒有小暮雲了。這熱鬧總是因為有人記性不好引起的,一個大眼睛婦人回憶著說,我記得那個小夥子向付勤問路……胖婦人拍了大眼睛婦人一下插話道,是付勤騎著三輪車故意撞了那個小夥子,小夥子才問她的。李上青說,為何故意撞人?哈哈。婦人們笑了起來,一個婦人說,被叉杆打暈了吧。李上青心想:好葷的婦人。大眼睛婦人捶著笑疼的胸口說,你說說偏是一個星期,付勤的脾氣太倔了。有人接話道,這不是脾氣倔不倔,這本來就是一個星期就出結果的事,他嬸你想呀,那小夥子找的人,全家都移民了,哪來的農忙回來,別說一個星期,這一年、兩載也難說呀。大眼睛婦人說,這麼說付勤挺聰明的。胖婦人說,她是看自己年齡大了,大了就結婚唄,她卻只想要個娃,那小夥子什麼條件都能答應她,她卻把人家趕走了。大眼睛婦人說,你瞧他們在一起多黏糊,我都得躲著他們走。便又有人笑了起來,那可是心情好產量高,付勤根本看不上那小子,她的心高著呢,可話又說回來,光憑臉蛋又有什麼用,你就是妲己,那身體裡還有一隻狐狸呢,再說了,一直待在村裡,那富人家可沒有千里眼,王昭君不進宮,也嫁不那麼好呀。大眼睛婦人說,是呀,她不是把她的父母逼到外面打工去了,幾年了都沒有回來。胖婦人說,其實她的父母剛開始還偶爾回來的,不回來只是生了暮雲以後。李上青說,他們不喜歡暮雲嗎?胖婦人說,只要不結婚,只要在村裡,誰都不能讓她生出讓她的父母喜歡的孩子。有人咯咯的笑著說,小夥子,要不你試一試。李上青看了看說此話的人,便拉起小暮雲的手向付勤家走去,在他的身後當然是一大片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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