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九重闕事 第5章 師父

在清虛山的竹林裡，餘胥正在空地上打坐，依舊是素色的衣裳，頭髮簡單的用一根木簪挽著，清風拂來，竹葉飄落，他的袖子輕輕動了一下，而他仍然安靜的閉著眼打坐。

連蓁輕輕地走近他，聲音顫抖的低低叫了聲，「師父。」

餘胥卻慢慢睜開了眼睛，平靜無波的眼裡沒有什麼情緒，仿佛沒有什麼可以左右他。他見到了連蓁眼裡稍微有些暖色，輕聲道，「可是功課都做好了。」

連蓁點點頭，忍住快要留下的淚，「做好了。」

「那你可打掃前院了？」

「打掃好了。」

「師父不久後就要閉關了，這清虛山就交給你和成蹊了。」餘胥輕輕地拿走掉落在身上的竹葉，「你平時散漫，要多多練功，不得趁師父閉關的時候偷懶。」

「是。」連蓁帶著哭腔應了下來，她覺得一切都沒變，卻一切都變了。

「你天賦不錯，只是不勤加修煉才導致飛升上神拖得如此之慢。」餘胥招了招手，示意連蓁過來，連蓁走到他面前跪坐下來。

餘胥幫她把了把脈，點點頭，「飛升上神時受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現在已經是上神了，自然不能像以前那麼不穩重。」見連蓁只看著他不說話，餘胥歎了口氣，「莫不是嫌功課太繁重。」

「不繁重。」連蓁抽泣著笑道，用力的搖搖頭。

「那可是師父對你要求太多？」

「不會，師父說什麼，連蓁就做什麼。」連蓁抹去眼淚，十分乖巧的應道。

「那便好，師父就放心了。」余胥輕輕撫摸連蓁的頭髮，眼裡是欣慰的神情。

連蓁聽後眼淚再也忍不住，如斷線珍珠般流下，伸開雙手緊緊地抱著余胥，「師父，對不起......對不起，我從來沒讓你省心過，你還對我這麼好，這麼好，我卻沒有替你想過......」

余胥輕拍著連蓁的後背，神色溫和地安慰，「連蓁，當初師父既然成為你的師父，就沒後悔過，你雖然膽大妄為，但是你是我余胥的徒弟，任何人都不能傷你。」

「師父，可是，我，我不要你死，你都還沒好好教訓我......我錯了，師父，我錯了」連蓁回想那時候就覺得自己真的是任性到了極點，怎麼能讓師父為了她而死。

」連蓁，你莫要覺得虧欠，師父只願你好好活著，任性的活著，莫要傷心。「余胥說完，連蓁覺得他漸漸變成透明直至化成光點消失，連蓁努力的想捉住他，卻無能為力。

「師父。」連蓁驚嚇地坐了起來，才發現是在清平殿內，月光如水的從窗戶灑進來，她只覺滿臉淚痕，身心俱疲，原來是夢啊，難怪呢，難怪可以見到師父。

她苦笑，師父在夢裡也未曾訓斥過她，他那清風霽月般的人到底還是不忍心怪罪自己，可是自己呢，從未聽過他的話，他說要好好做功課，她沒有，他說不許胡鬧，她胡鬧。他從來都是嘴上說要罰她卻從來沒有重罰過，她以前不知道他的苦心，任性到心裡眼裡只顧著帝君。

當年若非師父及時趕到，她那時怕是魂魄散盡，就算帝君註定是她的一個劫，那也是她咎由自取的，可是，可是，可是為什麼是師父替她擋了那一劫，她怎麼可以把師父生生推向死亡，她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