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京城

不顧蕭邦俊的勸阻，宮少倫始終沒有放開沙諾一分毫。看他竟肯如此護著自己，沙諾一心中頗為感動。只是她為什麼一咳嗽起來，整個身體都不聽自己的使喚了呢？眼見著無法違背主子的意願，他們也從來沒能、更不敢擅自阻止他。

「姑娘，喝點水潤潤喉嚨吧。」

紅歡稍機靈些，聽沙諾一一直咳著他也真是擔心她的身體。倒來一杯水，他遞到她眼前。睨著那灰灰的素茶杯子，她緩緩從宮少倫臂戀裡抬起頭。紅歡這個名字雖然有點娘氣，但紅歡本人卻是一個身材很高大的男人。

沖他輕輕點頭笑了笑，沙諾一說了聲「謝謝」。然而由於身體不適，她的臉色非常不好看。明明她很努力的在微笑，但在眾人眼中看來更加顯得慘白無力，讓人忍不住憐惜。待她順過氣，宮少倫終於抬起頭再次打量了下對面地上跪著的二人。

見他目中帶怒，沙老漢和沙大娘立馬心虛地低下頭去。兩雙手仍然緊緊糾纏在一起，好像誰也不能將他們分開。令宮少倫感到有一絲意外的是，當他方才抬起頭來的一刹那，在老兩口臉上清清楚楚看到有一抹叫做「慶倖」的情緒。

那是人經歷過一次劫後重生，方才會有的舒暢和安心情緒！

如此看來，沙老漢兩個人果真是沙諾一的親身父母了。可是沙諾一的奇怪裝扮和兩人完全不同，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只是簡單的因為這個女兒比較性格古怪一點，所以穿作打扮才會與常人大相徑庭？又或者是懷恨父母的逼婚，為了昭顯自己某些決心她故意穿成這樣去跳崖的？

宮少倫心中有著太多太多的疑問想要從沙諾一那裡得到求證，但是瞧著小傢伙現在這副辛苦不已的模樣，他腦子裡面儘管有成千上萬個困惑也張不了口啊。捕捉到沙諾一面有疲累之色，他只得轉身沖蕭邦俊吩咐道。

「時辰不早，姑娘也該歇息了。既然都是不識得的人，找人送他們下山吧。明日一早，我們就回京城。」

「是，爺。」

「大人……公子……婷婷她的確是我們的女兒啊……」

不論沙家老兩口如何說，宮少倫只管扶了沙諾一去床上休息。見主子撒手不管了，蕭邦俊立即從外面叫進來幾個人。一左一右，迅速將兩口子夾起來拖出了房間。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大人……」

「姑娘方才說了不認得你們，你們沒有聽見嗎？」走上前，古羅掌風稍加用力立馬就把沙老漢推倒在院子裡面。主子不喜歡吵鬧，他們必須立馬把眼前這兩個人攆出去。「趕緊給我散了，如果在敢造次立馬請了方丈把你們轟出寺去。」

他話說得快，但字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見一眾人等皆衣著非凡，沙老漢和沙大娘一時真被嚇住了。不敢多呆，他也生怕萬一惹得人家生氣，在「唰」地一下子抽出腰間長刀來要砍掉自己的腦袋。迅速從地上爬起來，他抓緊伸過來的老婆子的人。看老妻早已經哭得跟淚人兒似的，沙老漢只得無奈歎息一聲。

兩個人手牽著手，摩挲著在暮色中黯然退下了。待蕭邦俊安排妥當第二天的行程，宮少倫已經回到自己的禪房了。雙手在身後交叉緊握，他一直站在走廊下眺望著遠方。秋季白晝短，天黑得很快。不久，夜空就變成一片漆黑。

同樣的畫面，蕭邦俊從前看過許多。今日瞅著，他心下不禁升起一抹寂寞之感。是自己的錯覺吧！宮少倫他可是婺珞王朝人人談之而色變的冰面冷王爺，寂寞這種感情從來不會屬於他？那是蕭邦俊自己覺得寂寞了？

大概，還是跟如今這淒冷的季節有關吧。

「爺！」

「安排好了。」

沒有回頭和轉身，宮少倫說的是陳述句，並不是問題。從小就跟隨他左右，蕭邦俊心思稹密、料理事情向來井井有條宮少倫很放心。

「是的。」

從鼻尖輕哼出一個「恩」字，宮少倫仍然沒有回頭和轉身，一雙眼依舊緊緊盯著眼前那片漆黑的天。雖然明知道主僕有別，王爺做了的決定自己就不應該也不能多問。但是看宮少倫這個樣子，蕭邦俊知道他心裡面一定在盤算什麼。

以往種種，憑著他對主子心性和為人辦事方式方法的瞭解，皆能夠猜出一兩分宮少倫心中所想是什麼。然而今日之事，蕭邦俊是真的看不透他了。沙諾一究竟是不是沙老漢夫婦的女兒？他們明明只要從寺裡面請位姑娘或者大嬸，來幫忙驗下她的身子即可知曉答案。

偏偏主子竟然叫他直接轟了人出來！

「主子，屬下心中有困惑。」

是啊！

好困惑。

宮少倫心裡面的疑惑比蕭邦俊所想的要多更多更多。

「那位姑娘，我們至今連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您真的要帶她一同回京城嗎？」

「本王白日不是說過，要帶上她一起的嗎？」

微微皺了皺眉，宮少倫不喜歡別人把他說的話當放屁。深知他的脾性，蕭邦俊立馬解釋道。

「屬下聽見的。只是王爺您真的要帶她回王府嗎？」

從蕭邦俊跟了宮少倫以後，他可從未見過主子主動要求要帶哪個女子回王府的。難道沙諾一於他而言就真的如此特別嗎？

「對於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您在試想一下，誰家的正經姑娘會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覺，會跑到那麼偏僻的小樹林裡……」

「還有自打那位姑娘醒來到現在，對咱們說過的話還不足十句。不用屬下提醒，您應該也發現了吧？」

「她在說每一句話之前，仿佛都是心裡面經過千思萬想了才說出口。一看就是在隱瞞什麼事情……」

「有嗎？」

聽到宮少倫的搶話，蕭邦俊整個人都愣住了。然而令他更加震驚不已，和萬分不解的是。下一秒，他的主子終於轉過身肯正眼瞧自己一眼了。說出的話，更是雷得蕭邦俊不禁瞪大雙眼，張開的嘴巴能夠塞進去一隻鴨蛋。

「本王相信她不是壞人。」

相信？

信任！

我的主子，我的爺哪。您可知道，信賴這種東西可不是你們身為皇室子嗣能夠擁有的玩意兒啊！宮少倫，你到底有沒有搞錯？如此胡亂相信一個陌生人，還是一個女人！將來，你一定會有什麼會毀在她手裡的。

——蕭邦俊有這種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