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皇子

在聽到松枝的話時，司蘭兒頓時便緊張了起來。

可面前的人畢竟是皇上和皇后，不是寵她到無法無天的墨淩霄，她也實在不敢隨意開口。

「怎麼了？」

看著松枝的模樣，皇后也不顧什麼規矩了，沒等皇上開口，她便先一步開口發問。

得到皇后首肯，松枝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始說起楚雲嫻在府中的不易處境。

「回稟娘娘，我們家主子雖說在外頭頂著個活閻王的名頭，可從來待人親厚，從不與其他主子爭風吃醋。奴婢雖說是主子進府之後才來服侍主子的，卻也知道她是什麼性子，可司側妃……司側妃卻……」

說到這裡，松枝便不說了，一個勁兒的往下掉眼淚，看起來便像是被司蘭兒欺壓慣了，不敢說出真相似的。

皇上瞬間狠狠皺起眉頭，瞥了一眼低著頭的司蘭兒，又把目光轉到松枝身上：「繼續說。朕倒要看看，誰騎到太子妃頭上去。」

「司側妃不僅污蔑娘娘往她的幽蘭居放火，方才還言行不遜，衝撞了太子殿下，我家主子一時氣急，想替殿下提點一下司側妃，司側妃卻說我家主子意圖謀害太子殿下……」

「松枝……別說了，不是司側妃的錯。」

聽松枝說的差不多了，楚雲嫻便伸手拉住她的袖子，虛弱的輕聲開口：「到底是我的疏忽，才讓那賊人進了太子府，是我……咳咳……」

「嫻兒，快別說了。」

皇后眼瞧著楚雲嫻臉色蒼白，瞬間便心疼不已，她朝松枝使了個眼色，松枝立刻便會意，扶著楚雲嫻朝內殿走去。

被松枝扶進內殿，楚雲嫻才終於松了口氣，凝神聽了一會兒外頭的動靜，給松枝低聲交代了幾句。

松枝聽了自家主子的吩咐，點了點頭，起身出了內殿。

等到松枝離開，躺在榻上的墨淩霄也終於坐起身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楚雲嫻。

「本宮從前竟不知，太子妃還有這等本事。」

楚雲嫻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話，便也開口回應墨淩霄：「臣妾從前也不知，殿下您還有這般籌謀。既然殿下您都籌謀了，那臣妾作為太子妃，理當配合殿下演完這場戲才是。」

「還有兩日便是冬至家宴了，希望到了那日，太子妃也能陪本宮把戲演完。」

墨淩霄聽了楚雲嫻的話，便也繼續開口了。

「臣妾自然樂意奉陪。」

看來，她很快便能見到前世害死她的罪魁禍首了。

……

司蘭兒被降為庶妃，禁足了一個月。

因司蘭兒是墨淩霄最寵愛的側妃，皇上也不好在這個節骨眼把她賜死，便只能小懲大誡。

楚雲嫻對此處理方法並無異議，反而是皇上和皇后，見她如此懂事更為愧疚了，連著賞了好些東西過來。

一直到冬至家宴那日，楚雲嫻已經堆了一屋子好東西。

想著宮宴後要去見宮中的嬪妃公主，楚雲嫻便決定借花獻佛，挑了幾樣好的帶進了宮中。

冬至家宴雖說是家宴，但也有許多朝中重臣參加，楚雲嫻覺得有些拘束，趁著宴會還沒開始，去御花園逛了逛。

「皇嫂好興致。」

楚雲嫻正帶著松枝閒逛，忽的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來。

聽到這個聲音，楚雲嫻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才終於轉過身，朝著面前的人點了點頭。

「本宮沒想到，二皇子也會在這裡。」

「難不成我在這裡，皇嫂便要走了？」

二皇子墨寒皮笑肉不笑，他擋在楚雲嫻面前，眼神裡帶著讓楚雲嫻厭惡的佔有欲。

「皇嫂與我皇兄感情不睦，我是知道的。若是皇嫂哪日倦了，不如嫁於我，我對皇嫂的感情……」

「墨寒！別以為本宮不提從前的事情，你就可以肆意妄為了！本宮告訴你，若是哪日本宮查出實情來，定不會放過你！」

楚雲嫻終於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幾乎有些失控的指著墨寒吼出了聲，墨寒卻還是那副表情，甚至臉上的笑意更濃烈了。

「皇嫂，這不就露出本性來了？我不信皇嫂這樣的女子會傾心於我那個廢物的大哥，他最多算是有中庸之姿，我才是皇嫂最好的選擇。」

楚雲嫻咬著嘴唇，指甲狠狠地紮進皮肉裡，刺痛得很。

初冬的風刮在她臉上，喇的她臉生疼，就像那年除夕的風一樣。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墨寒，終於還是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當年，明明只是邊疆幾個兵吏有了不臣之心，只召集了幾千叛軍，墨寒卻出動了她父親和她的五個兄長，當時她才十歲，滿心熱切的在府中等待父兄回來和她一起過年，可到了除夕夜，她只等回來了六具屍首。

最後的調查結果是叛軍過於狡猾，讓她父兄全都中了計，當時過於年幼的她便也只能選擇相信這個結果，可內心裡她到底是不信的。

憑什麼只有墨寒一個人好好回來了，她父兄就因為那次不足掛齒的叛亂命喪黃泉？

她不停的走著，眼淚不自覺的順著臉頰滑落。

走到一個無人的亭子裡，她忽然停下了腳步，扶著額頭靠在了欄杆上。

看到身後一臉擔心的松枝，楚雲嫻還是勉強笑了笑，又朝松枝揮了揮手。

「別擔心，本宮只是想起了些以前的事情罷了。你若是實在擔心本宮，便幫本宮去馬車裡取件衣服吧，本宮覺得有些冷。」

松枝擔憂的看了一眼楚雲嫻，還是應了聲，小跑著離開了。

楚雲嫻看著亭子外的風景，不由得歎了口氣。

忽的，她聽到身後有細微的動靜。

不待她反應過來，她已經被一個熟悉的懷抱圈了進去。

就算不用抬頭看，楚雲嫻也能知道，來人是墨淩霄。

「想哭便哭吧，若是不想去宮宴，本宮便帶你回府。」

聽到這話，楚雲嫻的情緒險些沒繃住，她抓住墨淩霄的衣袖，把頭埋在了墨淩霄懷裡。

等她自己把那些情緒消化的差不多了，才抬起了頭。

「臣妾沒事，殿下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可別浪費了。」

墨淩霄看著懷裡的楚雲嫻，只覺得心裡一陣疼。

楚雲嫻到底還只是個剛剛及笄的小姑娘，他從前總是忽略她的年紀，以為只要保證了她的安全便是最好的，可卻忽略了府中那些人對她的態度。

諷刺的是，最後，他卻連她的命都沒保住。

她懂得察言觀色，也識大體，可他倒希望，楚雲嫻可以活的任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