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叔叔您好!」我進了夜音家的客廳,笑著打招呼道。
「小逸,趕快做下歇歇,桌子上有切開的西瓜和洗好的蘋果,你吃一點兒解解渴吧。」正在看電視的露威將電視給關了,回過頭來笑著對我說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晚飯沒吃,又坐了一個小時的公車,真搞得我筋疲力盡,餓極了的我捧起西瓜就啃。
夜音家的這件別墅很是豪華,裝潢奢侈,給人一種很高貴的感覺。別墅的後面是一片綠林,從客廳的窗子往外看去,落進眼睛裡的是一片漆黑和死寂。
「小逸,現在已經十點了,今晚你就別回去了,我想最後一趟公交恐怕也停了吧。」露威建議道。
「謝謝露叔叔,不過我要先給父母打一個電話,報聲平安,以免他們擔心。」我說到。
「這是我的手機,你打吧。」露威將他的手機遞給了我。
在電話裡跟父母解釋了半天,又讓露叔叔作證我的確不是在外面鬼混,父母的心才終於安定了下來。
…
「露叔叔,雖然我知道現在很晚了,但是我還是要為夜音彈奏幾曲。這會不會打擾您和劉阿姨的休息呢?」我問道。
「儘管彈吧,聽你彈琴對我們來說是一種享受。難得你對夜音如此上心,我和你劉阿姨都很感動。我在想,即便夜音醒後不馬上對你以身相許,我也要讓她和你訂婚。你不會反對吧。」露威說得很是嚴肅,他認真地看著我,一臉期待的樣子。
劉阿姨一臉和藹之色,靜靜地看著我。
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讓我的腦子頓時混亂了起來。
我放下了那啃了一半的西瓜,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是很欣賞夜音的,但是我僅僅是把她當作知音而已,當作紅顏知己。
我並沒有在夜音身上找到那種讓我怦然心動的東西,我和她之間沒有多少超乎友情的東西。
我之所以要喚醒她,那是我捨不得這麼一個知音就此離開我的生命,我要證明友情和音樂是威力無窮的。
知己和愛人之間的距離就是友情和愛情之間的距離。
然而一旦想到我的知己有一天會被別的男人擁入懷中,我的心就隱隱作痛。
其實知己也可以像愛人一樣和你共度一生的。
我不能犧牲我的愛情去娶夜音,但我同樣不能讓夜音被別的男人玷染。
罷了,不想這糟糕的事情了。
「還是等夜音醒來再說吧。」我模棱兩可的回答道。
「也好。」露威笑了笑,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
「小逸,我堅信你能喚醒夜音。因為我知道你的琴聲裡有一種神奇的東西,那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我知道,那東西和我頭頂上的那片燦爛的星空有著同樣永恆的意義。」露威的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他的聲音是那麼的深沉有力,讓我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
好厲害,不愧是大音樂家,能聽得出我把那片星空收入了我的琴裡。
「努力去做吧,讓我見證音樂史上的奇跡。」露威吩咐道。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我保證道。
…
雖然我急欲讓夜音從沉睡中醒來,但我不想這麼早就借助神的力量。
露威的話讓我很心動,我想再試一次。
輕輕的按了幾下琴鍵,確定這鋼琴還是同昨天一樣音質準確後,我就靜靜地坐在了鋼琴前。
今天又該為夜音彈奏什麼曲子呢?
或許我該聽聽夜音的意思。
我走到夜音的病床前,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那張溫柔甜美的臉。
薄毯下的她穿著洗的很乾淨的公主式晚禮服,一如她在那輝煌的舞臺上演出時的漂亮、迷人。
好美,這就是傳說中的睡美人,我是不是應該像王子一樣把她給吻醒呢?
她就靜靜地沉睡在這寂靜的夜裡,嘴角勾出一絲淺笑,全身放得很開,神色是那麼的安詳、從容、幸福,就像是夜的女兒一樣。
「夜音,你想讓我給你彈奏什麼樣的曲子呢?」我握起夜音的手,輕輕地問道。
如煙的往事在我眼前劃過,一張張表現出喜怒哀樂的夜音的俏臉在我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六年前,在那失落的夜裡,年幼的我就在星野餐廳裡清彈了鋼琴名曲《美麗的星空》,我至今還不能忘懷夜音聽完後那吃驚震撼的模樣,她撲到我的身上亂撓亂抓,像是要把我給吃了一樣。
從此,我和夜音成了親密的朋友,鋼琴成了我們之間永恆的話題。
「如果你不回答的話,那我就再給你彈奏一遍我們初次相見時我給你彈奏的《美麗的星空》吧。從那次後我就從來沒有彈奏過《美麗的星空》了,因為我害怕還有人能像你一樣聽出我藏在的琴聲裡的秘密。」說完我就放下夜音的手,先關了空調後走到了窗邊,拉開窗簾,輕輕地打開鋼化玻璃窗,最後關掉照明燈,讓夜風和月光都灑在琴上。
那燦爛的星空裡有著永恆的愛呀!夜音呀!今夜我要讓我的琴聲帶著你遨遊星空,讓我們一起傾聽星星的歌。
進入了那虛無的境界,我的眼前又出現了燦爛深邃的星空。
我用琴聲對星空示愛,以尋找茫茫宇宙中的同行之人。
刹那間,我手鐲裡的音樂女神愣住了,露威和劉阿姨的笑語聲消隱了,那天空中飄動的雲彩驚住了,四萬八千里內的蟲子安靜了,偌大的銀河哭泣了,蒼茫的宇宙的心跳停止了。
我能從我的琴聲裡聽得見星星間的呢喃私語,聽得見從那遙遠的時空裡傳來的的熱戀的愛人的心靈之間的談話,聽得見我周圍無數寂寞的心在呼喚著愛的到來。
我能看得到遙遠的異時空裡,有躺在地上仰望著藍天的少年,有坐在潔白沙灘上看著海鷗的少女,有癡戀著綠楊的燕子,有圍繞著花朵翩躚起舞的蝴蝶。
彈琴最高的境界就是能夠感動彈琴者自己,一曲了畢,我已經是淚流滿面,激動不已。
回過頭來,我看到,夜音就靜靜地坐在床上,那原來蓋在她身上的毯子已經悄然滑落在地面上。
她的眼中噙著淚花,身軀不可抑制地顫抖了起來。
我看得出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激。
「夜音呀!晚上好。我果然猜得不錯,你的生命就附在這座琴上。」我艱難地開了口,和她打起招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