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娶得真值

顧大嫂光聞着香味就覺得饞，一塊根本就不夠吃。

香甜的味道讓人嘴裏直生津。

元柚一向對於自己的廚藝還是頗爲自豪的，畢竟獨居十幾年的手藝可不是白練出來的。

兩人將早飯端到堂屋，喚了大家吃早飯，一會的功夫，人就都到齊了。

隔壁的小田氏也一大早就把丈夫和兒子挖起來，不用叫也在大宅裏等着吃早飯。

「二嫂，難得今天這麼早。」顧三英拿着筷子，撇了小田氏一眼，說二嫂是個自私的那是一點沒貶低她，大宅有啥好吃的，眼裏可都瞅着。

反過來他們家有點好吃的，恨不得把窗戶封上，怕得香味飄出來，別人去爭去搶。

小田氏早就練得銅皮鐵骨，渾然不在意顧三英的嘲諷，假裝挪了挪桌上的碗筷。

「阿寒和元柚才剛大婚，這不，一大早就趕過來幫忙。」明着就是蹭吃，瞧着桌上這麼多好吃的，她怎麼能錯過呢。

這世道，能填飽肚子就是天大的事。

元柚沒跟着一塊坐，她端了兩個碗讓大家先吃。

「四郎腿不方便，我給他送到屋裏去，我陪他在屋裏吃。」

顧母點頭，讓她盡管去。

「老四有福氣了，屋裏頭有人，知道心疼他。」這兒媳婦，娶得真值。

元柚的懂事，乖巧和能幹讓顧母非常滿意。

顧大嫂不忘誇贊元柚的好手藝。

小田氏在一旁酸溜溜的，可手上的動作一點不慢，往兒子碗裏夾了兩塊水晶卷和兩顆炸丸子。

「快點吃，一會就沒了。」她嫉妒的是元柚這個人，可不是桌上的食物。

「真好吃，比鎮上糕點鋪的點心還好吃。」顧野夾起丸子一口一個。

顧母看了孫子一眼，顧家是沒在糕點鋪買過點心的，又貴量又少，劃不來。

定是小田氏私底下給買的，不過她也曾嘗過旁人給的，的確味道更好一些。

元柚端着兩碗早飯到了屋裏，一推門，見顧青寒正在換衣。

露出的半截身體，線條流暢，肌肉緊實，看着竟是不差。

元柚在心中暗贊了一聲，看來自己的這位相公在沒受傷前，還是個挺自律的人。

不過她是醫生，別說對方就露這樣一小片肌膚，在手術室裏，再好看的身體往手術臺上一躺，那也跟大衛老師無異。

她早就習以爲常，端着碗就往裏進。

顧青寒早已聽到聲響，連忙把衣服合上，回頭看到她，神色既是無奈，又是羞赧。

縱使上一世，他身邊也僅有男隨從侍候，送到跟前的女人再多，他也從未讓她們近身，倒是不太習慣。

元柚將碗放在屋內唯一的小桌上，不等顧青寒開口，就解釋說：「你出去一趟不太方便，我索性端過來陪你一塊吃。」

她一點也不扭捏的道，上前理所當然的替他拉袖子，「我幫你。」

這次顧青寒到是並無抗拒之意。

他穿的是文人長衫，衣袖套好之後，下擺需要往下接，他坐在牀上，行動不便，的確需要人幫忙。

元柚替他拉扯好衣衫，環着他的腰，先側一邊，再側一邊的將衣衫拉齊整。

手難免避到他的腰，真細啊。

她的手不小心多停留了片刻。

顧青寒的身軀繃得緊緊的，他的腰際極爲敏感，平日絕不允其他人碰觸。

少女的手似是多留了一會，他沒有證據，不好污蔑她。

他低頭，看着元柚專心的幫他系上衣帶，正要爲他穿鞋。

「我自己來。」

他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纖細易折，昨夜時，他就驚訝於她的纖瘦，十五歲的姑娘，瘦弱的像是十二三歲的模樣。

想到這裏，顧青寒心頭微微一動。

這姑娘在元家，也是受過苦的，還能養得如此外向樂觀，也屬難得。

「你本就腿腳不便，照顧你，是我這個妻子的本分。」元柚隨口一說。

收了人家的錢，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而且她習慣照顧病人，他腿有傷，可以彎腰，但比一般人費勁。

元柚提過一旁的鞋子，一只一只爲他穿上。

顧青寒垂眸時，目光落在她額前的傷口上。

比昨日消腫了些，但仍然紅脹着。

「昨日的藥膏呢？」他突然開口道。

元柚找出藥膏，打開蓋子，就要扯他的褲子。

「是腿疼了嗎？哪裏？我幫你擦藥。」

顧青寒無言的從她手上拿過藥膏，拿開她的手，圓潤的指腹挑起一抹藥膏。

「你是個姑娘家，就這麼不在乎自己的容顏受損嗎？」

見元柚驚訝的碰了碰自己的額頭，她似乎現在才想起額上有傷。

顧青寒心頭浮起一股燥意。

容貌之於女子如生命一般，她盡如此豁達，還是自小被逼迫得無法在乎。

指上的藥膏抹上她的額頭，又是一陣輕涼，元柚勾起脣角，笑咪咪的看着他。

他雖然性情看起來有些冷漠，但絕對是個好人。

「你真是個好人。」她真誠誇贊他。

好人？

顧青寒一時有些恍惚。

這個詞，他還從未聽人這般誇過自己。

這一世之前沒有，前世更不可能有。

聽元柚這麼形容自己，顧青寒竟一時覺得有些好笑。

脣角忍不住的微勾出一絲淺淺的弧度，但很快又被他斂去，快得讓人不易捕捉察覺。

「我扶你過去坐，你能走嗎？」

顧青寒看了一眼三步外的桌子。

他的腿疾，走到桌前，怕是要一柱香的功夫，每踩一步，猶如踩在刀尖上，他不敢輕移雙腳。

元柚用自己小小的身軀撐着他的體重，撐起他時，元柚吃驚的擡頭。

原來，他站起來的樣子真得很高，很挺拔。

顧青寒神情淡然的坐下來吃早飯，內心卻起了波瀾。

他的腿傷了之後，原本定好的親事上門退掉了，他倒是不覺得傷心。

可眼前的女子，言行舉止似乎當真不在意他腿上的殘缺。

顧青寒咬了一口水晶卷，入口的甜味讓他眼眸微睜。

上一世，他吃過許多好東西，山珍海味，各色美食，宮中御廚的手藝他也時常品嘗。

眼前最是普通用紅薯所做的水晶卷雖不是頂極美味，卻有着最純真甜美的味道。

「怎麼樣？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