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臉面算什麼

沈亦瑤一點也不在乎，大伯和大伯母的態度她也不是今天才知道，而且他們的態度是如今人們的真實寫照，覺得離婚是恥辱，也覺得家暴不算事，更覺得寧拆一座廟不毀一門婚。

「大伯母，不離婚才會害死婷姐！」沈亦瑤臉色嚴肅道，「婷姐每次回來，是不是一次比一次傷的更重？」

方芳輕咳一聲，不敢直視沈亦瑤的目光。

第一次知道沈亦婷被打的時候，她心裏也是有氣的，可是李二國態度好，又是上門道歉，又是承諾，她這個當媽的也不是真的想讓女兒離婚，也就勸下了。

誰知道，後來是越演越烈，但是又能怎麼辦呢，孩子都有了，只能是當女人的吃虧受委屈，把苦往肚子裏咽。

「瑤瑤，你一個大姑娘，不知道這結婚過日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哪能說離婚就離婚的。這事情要是鬧大了，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沈亦婷的眸光暗淡下來。

「大伯母，我雖然沒結婚，卻也知道這兩口子過日子應該要互相尊重，彼此珍惜，一味地忍讓最終得來的只會是變本加厲。」沈亦瑤看着她，認真道。

方芳愣住了，這道理她何嘗不明白，只是這一想到要是女兒離婚了，這往後的流言蜚語，她就不敢有這個念頭。

二十一世紀都會有人覺得離婚是件不光彩的事情，更何況如今這個年代呢。沈亦瑤也沒打算大伯母能立馬就想通，卻還是要將她維護堂姐的態度表明出來，給堂姐以勇氣，讓她知道她並不是孤立無援的。

有些時候，哪怕只是一點點的支持，就會成爲身在絕望之中的一束光明。

沈亦婷什麼也沒有再說，轉身去做飯了。

沈亦瑤也沒想着一次就能勸說成功，方芳留她一起吃飯，她拒絕了，只說家裏也已經做好飯了。

沈江海也一同跟着她回家了，回去的路上，沈江海眉頭不展，看向一旁的女兒，心中也滿是擔憂，這姑娘大了，找不着婆家鬧心，找了婆家又擔心男人不體貼，公婆苛待，妯娌姑子不好相處。這當父母的，不管孩子多大，都有操不完的心。

父女倆進門的時候，高玉蘭正在煮餃子，笑着說道：「你們父女倆倒是趕得巧，不用幹活兒，進門就吃現成的。」

「誰讓我媽這麼能幹呢。」沈亦瑤嘴甜的說道。

沈江海洗了洗手，拿着盤子在一盤準備幫忙，「給大哥送一盤子過去。」

高玉蘭瞪了他一眼，「還用你說，早就帶出來了，我數着包的。」

如今別說雞蛋精貴，那白面和肉就更加的精貴了，家家戶戶，也就過年的時候能吃上餃子，平時誰家也舍不得。

沈江海憨笑一聲，沒說話。

「媽，咱們先吃，我大伯母剛做飯，我吃完送過去，正好能趕上他們吃飯。」沈亦瑤只聞着空氣中彌漫的餃子湯的味道，便有些咽口水了，這是媽媽包的餃子，她有多少年沒有吃過了。

「餓了吧，趕緊上桌等着，馬上好。」

看着白白胖胖的餃子上桌，沈亦瑤有些迫不及待的夾了一個，吹了幾下，咬了一口，果然是她記憶中的味道，眯着眼睛，驚呼道：「好吃！」

「多吃點。」高玉蘭將滿滿一盤子的餃子推到她的碗旁，「都是你的。」

沈亦瑤又推了回去，桌上一共才兩盤餃子，而且她這盤明顯更多，「我哪裏吃的完這麼多，爸媽，你們也吃。」

沈江海看着女兒夾了一個餃子給自己，有些感慨的說道：「咱們瑤瑤好像是長大了，比從前懂事了不少。」

當父母的自然都覺得自家孩子是最好的，高玉蘭揚着下巴肯定的說道：「瑤瑤一直都懂事。」

沈亦瑤卻有些心虛，懂事這個詞跟從前的她好像不沾邊。

「哎……」

已經快吃飽的沈亦瑤聽到沈江海深深的嘆了口氣。

「唉聲嘆氣的做什麼？」高玉蘭問道，「亦婷的事情你一個當叔叔的不好插手，大哥大嫂才是她的父母。」

沈江海搖搖頭，「我知道，可是這想起來啊，就是堵得慌，亦婷也是你我看着長大的，性子好，也能幹，怎麼就找了那麼個人家受罪。」

「要我說，就應該將亦婷接回來，這可不是一次兩次了，兩個巴掌都數不過來了，這一輩子還長着呢……」說起沈亦婷，高玉蘭也有些唏噓。

沈亦瑤試探性的開口問道：「大伯和大伯母明知道婷姐過得不好，也知道那李二國狗改不了吃屎，爲什麼不讓婷姐跟他離婚呢。」

「離婚？！」

沈江海和高玉蘭不約而同的開口並扭頭看向她。

沈亦瑤見父母的神情，明顯也是不贊同離婚的。

「爸媽，假如我以後遇到跟婷姐一樣的事情，你們怎麼辦，也會像大伯和大伯母勸婷姐一樣勸說我嗎？」

高玉蘭立馬就將手中的筷子放下，「誰敢，他要是敢動你一個手指頭，看我不剁了他的爪子。」

沈江海也連連點頭，「有爸媽在，誰也不敢欺負你。」

「那你們也會因爲你們的面子，不讓我離婚嗎？」沈亦瑤再次問道。

沈江海沉默了。

高玉蘭想了又想，搖頭道：「爸媽想看你幸福，臉面又算得了什麼。」

沈亦瑤很是滿意的點點頭，「我就知道你們對我最好了。」然後話鋒一轉，繼續道，「這不是簡單的夫妻吵架，而是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也只會愈演愈烈，最後，他的魔爪會不會落在儷儷的身上，她還那麼小……」

沈江海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沈亦瑤打斷了，「咱們村裏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人，爸，你還是勸勸大伯吧，婷姐和儷儷的安危比臉面更重要，李二國就是個人渣，這樣的人就應該遠離，難道還留着過年嗎！」

「瑤瑤說得對，這臉面啊，哪有孩子的幸福更重要，別像村裏胡家大女兒似的，到時候說啥都晚了。」高玉蘭正色道。

提到胡家，沈江海也是眉頭一皺，點頭道：「嗯，我再跟大哥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