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該怎麼辦？

沈亦婷比沈亦瑤大六歲，兩姐妹關系很好，沈亦婷結婚的時候，她才十二歲，一年也見不上兩回，只知道她的日子難過，但是卻不知道她的難過並不是只來源於繁重的農活和生活瑣事。

沈亦瑤以前除了自己，好像什麼都不關心，所以並不知道沈亦婷被家暴，還是後來，沈亦婷將她的丈夫李二國殺了，她才知道這個堂姐一直生活在家暴之中。

這輩子，她要讓堂姐早點脫離火坑，因爲那種人渣，沒必要賠上自己一條命。

「瑤瑤來了，快進來。」方芳熱絡的招呼道。

「大伯母，婷姐回來了，我來看看。」沈亦瑤也沒那麼多的客套。

「哦，在廚房呢，我去叫她，你們姐妹倆說說話。」

「不用了，我過去就行了。」沈亦瑤不是沒有注意到，她剛才進屋的時候，屋內的人神色都很是凝重，顯然是在商量什麼事情。

一進廚房，沈亦瑤就看見沈亦婷正在摘菜，一旁坐着一個小女孩，長得又瘦又小，正是她的女兒李儷。

「儷儷，到小姨這裏來，給你糖吃。」沈亦瑤從口袋裏拿出幾塊大白兔奶糖，這是她早上去供銷社買肉的時候，在櫃臺裏看見後，想着好多年沒有吃過了，便買了一斤，也算是重溫一下從前的味道。

李儷有些怯懦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沈亦婷。

「去吧。」沈亦婷笑着點頭道，心裏卻也滿是苦澀，看着瘦弱卻可愛的女兒，她只能將一切苦楚都吞進肚子裏。

李儷這才怯生生的接過奶糖，「謝謝小姨。」

沈亦瑤擡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腦袋，心裏滿是歡喜，她也喜歡孩子，上輩子剛跟孟福安私奔那幾年，日子過得艱難，能養活自己就很不容易了，哪裏敢要孩子呢。後來日子慢慢的好了，孟福安的心思也不在她身上了，而她也只顧得和那些鶯鶯燕燕鬥法，孩子什麼的也顧不上了。

現在想想，沒有倒是也好，不然那樣烏煙瘴氣的家庭環境，反倒是對孩子不負責任。

「儷儷乖，去院子裏玩一會兒，小姨跟媽媽說會話。」沈亦瑤柔聲道。

李儷擡眸想了一下，乖巧的點點頭，臨走之前小心的勾了一下沈亦瑤的手指。

「放心吧，小姨不會欺負媽媽的。」雖然小家夥什麼都沒有說，可是沈亦瑤就是從她那雙純淨的如清水一般的眸中讀懂了。

聽到沈亦瑤的保證，李儷這才邁着輕快的步伐出去了。

沈亦婷從始至終都是低着頭，手上的動作不停，沒有看沈亦瑤。

「婷姐……」沈亦瑤坐在她的對面，直接將裝菜的筐拿到了一旁，「他打你了。」

沈亦瑤是肯定句，沈亦婷猛地擡眸，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下一秒立馬否認道：「沒有，你聽誰說的？」

「這麼熱的天，你還穿着長袖，不用別人告訴我，我也知道。」沈亦瑤不給她撒謊的機會，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沈亦婷握住她要掀袖子的手阻止道：「瑤瑤，別看。」她的眸中閃過一絲的難堪，鼻子發酸。

沈亦瑤卻很是堅持，最終是沈亦婷執拗不過，掀起了袖子，露出胳膊上大大小小的淤青，有些發紫，有些已經發黑了。

「畜生！」沈亦瑤憤恨道。

沈亦婷看了一眼門外，快速的將袖子挽下來，怕被女兒看見。

「婷姐，你難道想這樣一直忍下去嗎？」沈亦瑤低聲問道。

沈亦婷卻沉默不語，低垂着頭。她早就已經認命了，這輩子也沒有別的念頭，只想將女兒養大。

「婷姐，你有沒有想過，他如今敢這樣肆無忌憚的對你，難保有一天，他的手不會伸向儷儷！」

這可不是她危言聳聽，上輩子，沈亦婷最終殺死李二國，就是因爲李二國不只是家暴她，後來還動手打他們的女兒，差點將李儷打死，作爲母親的沈亦婷這才奮起反抗錯手殺死了李二國。

沈亦婷聞言，身體一僵，猛地擡頭看向沈亦瑤，搖頭道：「不會的，他很疼儷儷的。」

沈亦婷如今對李二國還是有幻想的，李二國平日裏對她很好，只是喝酒後，才會動手打人，人清醒後，又會給她道歉，哭着求她原諒。

李二國鬧的再厲害，可是卻從來都沒有對女兒不好，這也是沈亦婷從沒有動過離婚心思的原因。

沈亦瑤也知道，這種事情，旁人說再多也沒有用，還是要當事人做出決定才行，但是她卻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悲劇發生而什麼都不做。

「婷姐，人都是會變的，他從前還從不喝酒，也從不打你呢，如今你過得是什麼日子，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就算是不爲了你自己考慮，也要爲儷儷着想，小孩子長時間生活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對她真的好嗎？」

沈亦婷垂眸不語，片刻後，看向了坐在院子裏的女兒，是啊，她也發現了，從前特別活潑的女兒，如今好像變得膽小了，有的時候家裏發生大一些的響動，她就會被嚇得一激靈。

抿了抿雙脣，囁嚅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只是婆家，就連娘家，說辭都差不多，「誰家夫妻不吵架」「哪有不動手的夫妻」再或者就是「爲了孩子日子怎麼不是過」……

身邊都是這樣的言語，沈亦婷聽得多了也覺得有道理，家家戶戶的日子都是這麼過的，不爲了別的，只爲了孩子，這日子也得過下去。

「婷姐，你難道就沒想過要離婚嗎？」沈亦瑤面色溫柔，目光中帶着鼓勵。

沈亦婷聽到離婚兩個字，心跳如鼓點，心中竟然好像有顆種子要破土而出。

「瑤瑤，我……我……」沈亦婷猶豫着。

「婷婷，你可不能聽瑤瑤瞎說，她一個沒嫁人的小姑娘懂什麼！」方芳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廚房。

沈亦婷嚇得一下就站了起來。

「大伯母。」沈亦瑤卻不緊不慢的起身打招呼。

「婷婷，你可不能起那離婚的心思，這真的離婚了，你一個女人日子可咋過，就那些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再說了，還有儷儷呢，這怎麼說，有爸有媽才有個全乎家。」方芳拉着沈亦婷的手，不滿的瞪了沈亦瑤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