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耀的命令家奴不敢反抗,連忙將我拖到了地牢裡,準備對我行刑。一想到時隔四年,自己又一次要被廷杖,心中不免覺得有些許的好笑。命,這種最難懂的東西,似乎早已是註定了的,掙脫不了。這次沒有了神醫,沒有了那個一直站在我身邊的男人,我恐怕是必死無疑。所以也不再掙扎,遂著家奴將我的雙手都綁在了一邊,等著最後的痛苦。是不是,只要受了這皮肉之苦,就不用再在這塵世煎熬,就不用總是被別人傷害,不用再為了爹娘的仇恨而活下去?我的心,早就被那個人佔領了,而那個人,從未在乎過我吧。心下是十分的淒涼,面對死亡,想的最多的,不是爹娘的仇恨,不是要殺了我的司徒耀,是他!那個,我連面都沒見過的主人!
主人的身份成謎,面貌也從未在我們這些殺手中展現過,即便是秋娘都沒能清晰的看到他的樣子。江湖上從未有過與他有關的傳聞,就好像沒有這樣一個人一般。但他的武功卻是超然所有我見過的高手,連江湖第一的殺手鷹面,在他的面前也只有俯首稱臣的份。他不輕易出手,每次訓練營裡的殺手就能解決。所以這幾年,我沒有見過他施展出真正的功力。訓練營也在他的帶領下壯大,成了江湖上第一的殺手組織。而我卻是裡面最低等的殺手,是不能單獨出任務的殺手!秋娘對此似乎很滿意,因為這更加的在訓練營裡折磨我。主人得知後,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技不如人。我忘不了當時他語氣裡的冷淡,向冰刀一樣將我狠狠地分割成兩半,心碎了一地。
命中註定,我要為了這個男人付出一切。
家奴執起杖板,就要向趴在長椅上的我打來。我緊緊的閉起了雙眼,不想再看見這世界一眼。眼角的淚花卻洩露出了我此時的情感,到底還是有些不捨得的。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調笑聲。剛準備揮下板子的家奴也被這陣如銀鈴般的笑聲所吸引,竟然停了下來!那個女子從牢外走了進來,邊走還不忘捏住她小巧的秀鼻,好似這監牢裡的氣味是多麼的難聞。見到我甘願的趴倒在長椅上,任人魚肉,好看的眉毛擰成了一團。她二話沒說將我從上面拉了起來,我對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子還沒有反應過來,也就被她輕而易舉的扶到了她的身旁。家奴看到這一幕,不但沒有發怒向我沖過來,還一臉討好恭敬的笑對著這女子,擺出了一副隨這女子便的模樣,和剛剛對我兇惡的樣子判若兩人。這女子到底是誰,為什麼能讓這聽命于司徒耀,要杖斃了我的家奴停下來?我不解的看著站在我身邊的女子,這個女子卻對我恍然一笑,並不多做解釋。
我就被這個與我素不相識的女子給帶走了,躲過了一劫。而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以致於我出了地牢後,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安全了。對這個女子帶著點敵意,她非但不惱怒,還指著我的臉,哈哈大笑。等著她笑完了,能夠平穩的和我說話後,才向我解釋道,「你這面具也太讓人覺得好笑了,想你秋娘的樣貌雖然比不上我如花,但也不至於淪落到這麼個地步啊,嘖嘖,這張人皮面具做的還真是,真是讓人有想笑的衝動呢。還別說,要不是我知道你在這,不然還真認不出來。」聽到秋娘的名字,我的心裡一驚,這女子竟然認識秋娘!再往下聽,就更加驚訝,她知道秋娘偽裝成丫鬟在司徒府!並且還將我誤認為是秋娘!我不瞭解她,於是試探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她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將我全身都打量了一遍,突然,她抽出了一直被她藏在衣袖裡的匕首向我刺來!我沒有想到僅僅是這麼一句話就讓她懷疑,而且還很狠戾的向我進攻,躲閃不及,被她的匕首刺中了腹部。血從我身體裡漸漸的流失,我不得已用雙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受傷的地方。在這個女人面前,我絲毫沒有反擊的力量!就在我以為她會乘勝追擊時,她卻停了下來。
她沒有在對我動手,而是將匕首收進了衣袖。我一臉奇怪的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子,她看到我盯著她,皺著眉頭對我說道,「你不是秋娘,她不會連我的一擊都躲不過,我如花不是那些沒有人性的殺手,不會殺了你的,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差點讓我以為你是個殺手了,不過可沒聽到過有你這麼一號殺手,要被人打死了都不帶掙扎一下。」我的臉色,在聽到了她對我的評價後,頓時是一片的紅色,哪個殺手能忍受被人如此的瞧不起。我用盡全力,憤憤不平的朝著她吼了一聲,「誰說我不是殺手!」話剛出口就後悔了,我竟然不打自招了!看著她一臉得意的笑容,我更加無地自容了。她這擺明是挖了一個陷阱,就等著我往裡面跳呢,而我好死不死的真的跳了。難道我真的那麼笨?
就在我為自己的失誤而懊悔時,她卻閃到了我的面前,離我只有一寸的距離。我能輕易的看清楚她的臉上也是帶了人皮面具的,突然我靈機一動,把手伸向了她的臉,一把將她臉上的面具撕下!幾乎同時,我臉上的人皮面具也被她扯下!這樣,在這角落裡,在茫茫月色的映襯下,我們終於看清了對方的面貌!
那是怎樣妖嬈的一張臉!白皙如水的皮膚覆蓋在巴掌大的臉龐上,兩顆明亮的眸子即便在深夜裡也掩藏不住其中的光芒,熠熠生輝。嬌小的鼻子在這張臉龐上絲毫沒有突兀的感覺,相得益彰的展現出絕世的芳華。櫻桃般的紅唇淺淺的勾勒出迷人的彎度,似笑非笑的神情更加誘人,如罌粟一樣惹人沉迷其中,不得自拔。不得不承認,她的美是如此的張揚,難怪連秋娘那樣的絕世美女都不屑一顧,在她面前玉無言都會自慚形愧吧。如花看著被自己揭下人皮面具的我也是一愣,脫口就出,「雅兒!」不是疑問句,是肯定的語氣!她怎麼會知道我的小名?她認識我?就當我在腦海裡仔細的搜尋著,自己是否有關於如花的記憶時,如花卻突然將我抱在懷裡!我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如此的激動,就好像我是她失散多年的親人一樣!可是我受的傷被如花這麼一抱,流的血更多了,我的嘴裡也不由的發出一聲悶哼。如花意識到了我還受了她一刀,連忙放開了我。她趕緊掏出了隨身帶著的止血藥,給我止血包紮傷口。因為我們還在司徒府內,得快些離開。而我一時半會也好不了,不能用輕功,如花沒有猶豫,從腰間將我攬起,並且細心的避開了我的傷口,背著我有些顫抖的使著輕功,帶我逃離了司徒府。
如花的身上有著一股清香味,細細的還可以聞出玫瑰花的香氣。在有著這樣香氣的懷裡,我竟然很心安!仿佛一點也不擔心她還會和剛才一樣傷害到我。到底是哪裡出了錯,為什麼我一點也不記得自己認識如花?可聽如花的口氣,還有她知道我的小名,她應該和我的關係不淺的。想著想著,我就在如花的懷裡昏睡了過去。如花看了一眼在自己懷裡睡著的月影,輕輕的勾起了一抹溫暖的笑容,終於找到了她,很是欣慰。她的師姐,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終於沒有斷掉。
當年的那一場滅門之災中,如花的師姐,也就是月影的娘親被殘忍的殺害了。等如花接到消息趕到時,見到的只剩下滿院子的屍體,她的師姐赫然躺在血泊之中。她找遍了所有的房間,將每一具屍體都查驗後,發現她師姐的女兒竟然不見了!難道是逃過了一劫?她雖然希望如此,但在強大的事實前,還是不能想像不會武功的月影會逃脫了。如花雖然不信,但還是一直在尋找著月影,盼望著月影能還活在這世上。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司徒府內,陰差陽錯的救了易容成丫鬟的月影!如花覺得,至少她師姐可以在九泉可以放心了。但看剛才的情景,月影卻好像不認識自己這個小姨。如花不明白,自己和師姐在一眾師兄妹中,是關係最親密的了。師姐成親嫁人後,自己也是經常往她哪兒跑,幾乎可以算是看著月影長大的了。怎麼會忘了她呢?而且月影為什麼會帶替秋娘,扮成了丫鬟?難道真成了殺手?如花越想越覺得是自己的錯,都怪自己沒有及時找到她,不然怎麼會淪落成了殺手呢。如花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這一次,一定要好好的保護月影,不讓她在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月影的身世即將被揭開,到底月影為什麼不記得如花了呢?還有,如花為什麼會出現在司徒府救下了那個偽裝的平兒呢?秋娘又和這如花有何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