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好想你

黯夜之城是整個虞淵大陸最大的地下交易市場，只有想不到，沒有買不到。為方便行事，各國都建有分會場，京城分壇的入口是一個公開的祕密：城北逸軒客棧。

古雲對著鏡子整理一下面具，悄無聲息地進了黯夜之城，想看看能否買到什麼靈丹妙藥，好修復丹田。

從現在開始，她就是凌雪舞，不再是法醫特工！

能夠進入黯夜之城的寶物往往價值不菲，古雲，不，凌雪舞身無長物，只能施展妙手空空的本事，一邊走一邊「借」。

只不過當她把手伸向一個公子的錢袋時，手腕一涼，已被一隻冰冷的手握住：「你這樣不勞而獲，真的好嗎？」

凌雪舞挑脣，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滄海王？」

墨蒼雲攥緊她的手腕，笑得隨意：「嗯，昨天你不辭而別，我好想你。」

凌雪舞居然並不試圖掙脫，只不過眸光微閃：「有勞滄海王掛念，我真過意不去。」

墨蒼雲微笑，掌心突然內力一吐，她頓時感到腕骨一陣劇痛，瞬間渾身冷汗，氣息也跟著窒了一下！

「若是換了別人，已經痛得滿地打滾，你的忍耐力真的不錯。」墨蒼雲讚許地微笑，眸子裡卻閃爍著隱隱的冷芒，「你犯了偷盜罪，理應見官。」

凌雪舞突然輕笑出聲：「因為滄海王的體溫低於常人，才如此不敏感嗎？」

墨蒼雲目光一凝，倏地鬆手，原本雪白的掌心已經泛起了幽藍色：「鬼神愁？」

凌雪舞迅速後退，眨眼消失在了人羣中。

這種劇毒一旦進入體內，任你是絕世高手，至少半個時辰內必須一動不動，保持情緒平定，否則血流速度必然加快，帶動毒素進入心臟，神仙難救！

蘇如玉愕然而笑：「她居然會用這種毒？這不是隻有你才會用的嗎？」

墨蒼雲雖然動彈不得，卻垂首看著幽藍的掌心，笑得很愉快：「她的腕上，有一塊鳳羽狀胎記。」

蘇如玉一愣：「凌雪舞？」

凌雪舞的父親官拜左丞相，名為凌正陽。其母賀蘭雅常年體弱多病，便採納了太醫的建議，尋了一處幽靜的尼姑庵帶髮修行，一年難得回來一次。

毀容之後，凌雪舞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受盡欺凌，被趕到了後院破敗的閣樓，身邊也只有丫鬟秀錦伺候。

黃昏時分，秀錦一邊拿著抹布擦桌子一邊唉聲嘆氣：「小姐，你到底去了哪裡？快回來吧，奴婢好擔心你……」

戴著面紗的凌雪舞邁步而入，一身雪白的衣裙纖塵不染，空靈飄逸：「不用擔心，我回來了。」

「小……小姐？」秀錦猛然回頭，驚喜萬分地大叫著，「奴婢就知道您不會有事！嗚嗚嗚……」

也知道在這丞相府，就這丫頭一心一意對她好，凌雪舞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更加柔和：「別哭了，我沒事了！」

「嗯嗯嗯！」秀錦連連點頭，「小姐，您餓了吧？我去做飯！您歇著！」

她胡亂擦了幾把眼淚，扔下抹布就跑，跑了幾步卻又回頭，一臉疑惑：可是……小姐怎麼跟以前不一樣了？

等秀錦送進飯來，凌雪舞詢問了幾句，才知道當日墨天冽回來之後，就說她在天龍寺後山玩耍時失足跌落懸崖，下落不明。凌正陽象徵性地派人去找了找，結果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也就不了了之了。

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就是這麼悲哀，連親爹都薄情至此，何況別人？

可暫時她無處可去，又怕再跟滄海王撞上，只得以最快的速度回了丞相府，其他的慢慢來。

夜色已深。

凌雪舞剛在梳妝檯前落座，一股異樣的氣息突然傳來，她身形一凝，背後已傳來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你猜，這次你還跑得了嗎？」

凌雪舞嘆了口氣：「我猜夠嗆。」

身後的人在笑：「為什麼？」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都追到廟裡來了，我還能往哪兒跑？」凌雪舞回頭微笑，「滄海王很適合白色，越發風華絕代、出塵脫俗了。」

一色雪白的衣衫，沒有絲毫雜色，便越發襯出了纏在左臂的黑紗，那麼突兀，卻又與他整個人渾然一體，矛盾而完美的組合。

墨蒼雲倚著椅背，輕輕活動著手指：「從前的凌雪舞，不是這個樣子的，否則我早該認出你了。」

他的手很漂亮，手指白皙修長，指甲修剪得不長不短，簡直就是一件完美無瑕的藝術品。

「人都是會變的，只不過改變的契機不盡相同，有的美好到經久不忘，有的殘酷到刻骨銘心。」凌雪舞笑笑，低垂的眼瞼遮住了所有的心事，「不過我不是想冒犯滄海王……」

「不問原因，只問結果。」墨蒼雲打斷她，眸子裡泛起了幾分冷意，「你私自逃離，又給我下毒，想好怎麼死了嗎？」

他緩緩擡起了手，指縫間竟然閃爍著淡淡的黑色光芒。

凌雪舞抿脣，無奈地苦笑：「我有苦衷也不行？你就自負到這種地步？」

「我不是自負，我是非常自負。」墨蒼雲笑笑，一點都不怕承認，「不過我今天心情不錯，可以考慮留你個全屍。」

凌雪舞脣角一挑，突然笑得意味深長：「滄海王，你想不想還給世人一個和從前一樣，不，更勝往昔的不敗戰神？」

墨蒼雲脣角笑意一凝，眸中陡然射出了刀鋒般的冷意：「你說什麼？」

凌雪舞衣袖輕揮，人淡如菊：「做個交易吧，我對你的冒犯一筆勾銷，作為回報，我讓你浴火重生。」

墨蒼雲突然猛一揮手，輕而易舉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他的手冰冷，卻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信不信我一下子就可以擰斷你的脖子？」

凌雪舞也不掙扎，靜靜地看著他：「信。我知道你一向自負，但是相信我這一次，會是你這一輩子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沒有之一。」

她低聲說了一句話，目光依然沉靜如水：「滄海王要殺的人，誰都跑不了，為何不賭一把？贏了，對你有利。輸了，對你無害。」

良久，墨蒼雲慢慢收回了手，重新笑得溫和：「成交。不過你只有半年的時間，半年之內，我活你也活，否則，你先死我後死。」

話音落，他突然一揮手，三道雪白的細芒瞬間疾射而出，倏地沒入了凌雪舞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