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詭異的右手

天武大世界，司幽自由國，青陽郡。　

「該死的，又來？」林塵驚駭欲絕的看著自己右手。

此時，林塵右手的五根手指彷彿高溫下的蠟燭般緩緩融化著，當只剩下光禿禿的手掌時，五個指根處卻各有一根帶刺荊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鑽了出來……尖刺刺破皮膚在鮮血中生長，劇痛、鮮血淋漓！

手上長荊棘？

看著這悚人驚聞的一幕，林塵卻沒有大吼大叫，而是第一時間下蹲，仰面躺倒！

果不其然，下一瞬……

「嘩啦。」林塵感覺全身血液轟然朝著右手這五根荊棘狂湧而去，而荊棘在吸食了血液後生長得越發的快。

嚴重失血下，林塵瞬間大腦缺氧，喉嚨彷彿被堵住，憋悶、無法呼吸。想要喘口氣，嘴巴張老大，卻一口氣也吸不進來。

眼前漸漸的天旋地轉起來，林塵雙眼一黑，昏迷了過去。

「汪汪，汪汪。」

也不知過了多久，昏迷中的林塵忽覺得右臉頰一陣潮溼的溫熱，睜開眼睛，便看見一個黑色的狗頭湊近了來，一條鮮紅的長舌頭唏溜溜舔過來，狗眼正帶著人性化的關切凝視著自己。

「大黑，是你叫醒我的？」林塵摸了摸狗頭。

「嗷嗚。」大黑見主人甦醒顯得十分高興，歡快的直搖尾巴。

林塵則低頭看向自己右手。

此時右手已經恢復正常，那五根荊棘也消失不見了，如果不是衣襟上沾染的斑斑血跡，林塵甚至會覺得先前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幻覺！

「又是這樣，難不成我是個怪物？真是太詭異了！」林塵驚恐。

是啊。

太詭異。

就從十天前開始，自己右手便不時的長出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有時整隻右手變成了野獸的利爪，有時指尖長出礦石、花朵，有時掌心長出一顆牙齒，甚至是一隻眼睛！

一長出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自己就會當場昏死過去。醒來後整個人也會虛弱無比，在之後的幾天裡，還會產生一種詭異的飢餓感！

這種飢餓感吃再多食物都無法緩解，自己每天六七頓飯下肚，胃都差點撐爆掉，還是飢腸轆轆的。尤其最近幾次昏迷過後，自己更是對食物也漸漸失去了興趣，反而看到人時就流口水，似乎……是想吃人！

這真是讓人又恐懼，又噁心！

林塵一度懷疑……似乎有什麼東西寄生在自己體內，將自己血肉當成了養料，來催生那些花朵、利爪之類的東西。

生怕被當成怪物，林塵也不敢宣揚出去，暗地請了很多醫師診察，卻什麼症狀也查不出來。

「算了，只能聽天由命了。天武大世界浩瀚無邊，蠻獸、人族、幻蕤族、霧族、魅靈等等萬族林立，如此幅員遼闊，就連水霧都能化為鳥獸人類，大樹都能吞山納流，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沒有？此事這般蹊蹺，如若不是巨大的災禍，便是天大的際遇！」

林塵也看開了，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還好這段時間我每天只睡一小會兒，終於在昨晚晉升為三段武徒了，今天是我十六歲成人禮，一會兒就把這個好訊息告訴爺爺和父親，也讓他們高興高興。」

「如果能得到爺爺一句誇讚……哪怕隨便一句就好。」少年黯然的垂下頭，「唉，自從三年前失去天賦，爺爺就很少跟我說話了，可慕月畢竟是我的未婚妻，當時的情況我怎能見死不救？」

林塵的爺爺是林家族長，強大的「地位武士」！

而慕月，全名叫高慕月，是林塵未婚妻，與林塵兒時就訂了娃娃親，兩人青梅竹馬從小玩到大。

林塵十三歲那年天賦測試是六星。六星，在這青陽郡絕對是天才級別的！

那時的林塵可謂萬眾矚目，被視為家族希望，爺爺林天翔更對他寵愛有加親自教導。

可就在不久後的一次野外歷練，未婚妻高慕月被「蠍尾蛇」咬傷，在她中毒垂死之際林塵捨命幫她吸出了蛇毒。

事後高慕月安然無恙，林塵卻因為施救太遲，導致身體筋脈被蛇毒灼毀，經此林塵的天賦也由六星降至了一星，實力不停倒退……天才被打落雲端！

天才變廢物，那些原本阿諛逢迎的族人也漸漸轉變了態度，處處都是冷眼嘲笑，就連一些下人也敢惡語相向。

而一向疼愛林塵的爺爺更是雷霆大怒，他對林塵寄予厚望，沒想到林塵會為了一個女人天賦盡喪，找了很多醫師救治林塵無果後，林塵爺爺便放棄了。

後來林塵三叔的兒子「林飛」天賦測試為六星半，比當初的林塵還高了半星，林塵爺爺就將重心全放在了林飛身上，悉心栽培。

那林飛也不負所望，成了現今青陽郡的第一天才，風光無限！

而林塵，在家族則是越來越邊緣化了，就連每月兩粒的淬血丹都被剋扣了一粒……

「為了慕月，就算失去天賦也值得。」林塵眼前浮現出一道穿著綠色裙裳的少女倩影，少女的笑容春風般甜美、純淨，令林塵心中溫暖無比。

盤膝坐著。

林塵又掏出一粒淬血丹，放到嘴邊，猶豫了一下又揣回口袋，搖了搖頭：「一粒淬血丹可抵得上十日苦修，我如今的資質慢慢修煉就好，用了實在浪費，還是留給慕月吧。」

「嗡。」腰間玉佩忽地震動起來。

林塵捏了下玉佩中心的一個紅色凸起，通訊接通，一道蒼老而慈祥的聲音傳出：「塵少爺，族會一炷香後召開。」

「好的福爺爺，馬上到。」林塵笑著結束通話通訊。

站起身，身體微微前傾，兩隻腳掌像是鴨蹼一樣牢牢鉤抓住地面，腳尖猛地朝後一扒。

刷！

整個人瞬間朝前竄出。

「呼。」林塵飛快奔跑著，迅速穿過一條條街道。

沿路上，時而可以看見一些血氣強橫的武者行走在大街上，那些商販平民，見到這些武者無不抱以敬畏的目光。

「嗯？」林塵跑動的步伐忽然頓住了。

只見前邊不遠處，一個肥胖武者手中牽著一狗鏈子，鏈子的另一端則栓在一個長著毛絨絨貓耳的妙齡少女的脖子上，貓耳少女皮膚白皙，人長得靚麗，此時卻像狗一樣四肢著地被牽著在地面上爬行。

周圍人饒有興趣的指指點點。

見那少女膝蓋全是血跡，林塵雖是看的不忍卻也沒上前阻攔。

阻攔，怎麼阻攔？

那貓耳少女是奴隸，屬於私人物品，旁人無權幹涉。

獸人類貓耳族，是一種地位低下的種族。由於這個族羣的少女溫順漂亮，有種清純中帶著點點挑逗的味道，所以一些注重享樂的人類武者就喜歡掠奪回來加以玩樂。

「轟隆隆。」

宛如地震一般，腳底地面都晃動了起來。

林塵擡頭一看，只見遠處那高達百丈的城牆下，一頭酷似犀牛、龐大猙獰的尖角黝黑巨獸正轟然行走而來，十幾丈高，小山一般，隔了老遠就將林塵籠罩在陰影之下。

一個黑衣中年武者此時正傲然站在這尖角巨獸頭顱上面。

巨獸經過時，街道上所有人都目光炙熱的駐足觀望，甚至有幾人竟對那黑衣中年武者行跪拜大禮，沒人逼迫他們，崇拜強者這是常態。

這尖角巨獸招搖過市，那四周的酒樓、商鋪的掌櫃也都熱情的迎了上去。

「索爾大人，我們店裡新來了一批極地鱈魚，新鮮著呢，配上八角獸爪清燉，那滋味，嘖嘖……大人一定要賞臉啊！」

「大人，小女今年十四歲了，一直仰慕大人風採，大人若能收為使喚丫頭，小的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大人……」

一個個爭相獻媚。

地位，這就是地位，地位是跟實力掛鉤的。只要你實力強大，就會有人主動奉上大把的好處。

「蠻獸！」林塵也盯著那尖角巨獸猛看，心緒激盪，暗暗握緊拳頭，「每一隻蠻獸的個體實力都強橫無比，因此能夠馴服蠻獸的人類武者就倍加受到尊重，如果有可能，將來我也要馴服一頭，真是太威風了！」

「你這貓耳女僕不錯，我看上了。」那尖角巨獸上站立的黑衣武者‘索爾’，經過肥胖武者身邊時淡淡說道。

「大人，這是我的榮幸！」那肥胖武者胖臉抖了抖，心有不甘也只能乖乖奉上。

林塵看的搖頭唏噓，這肥胖武者只是個「武徒」，卻有了與他身份不相符的東西，結果被那叫索爾的「正式武士」強奪，他還不敢忤逆，否則那索爾會殺了他。律法規定，正式武士殺死武徒，只需賠付等價貨物就可以了。

武徒，正式武士，地位武士，天驅武士。實力越強，則地位越高，這是一個等級森嚴的世界！

「轟隆。」索爾駕馭的尖角巨獸行走時，地面承受不住重量忽然垮塌出一個大洞，洞裡傳出淒厲的慘叫聲，一羣衣衫襤褸的奴隸爭相從洞裡往出爬。

而那巨獸每一次踐踏，都有數人被踩成肉餅。

「地下城垮塌了……」林塵心中一沉。

什麼是地下城？

比如這青陽郡。

因為土地面積太小，人口又太多，所以只能挖空腳底下的土地，興建了一座地下城。地下城裡豢養著的便是奴隸，這些奴隸像是下水道裏的老鼠一樣，終年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在司幽國，一個家族兩年內舉族都沒有誕生出一個正式武士，則全族都會被打成「奴隸籍」，送入地下城！地下城的人都是有奴印的，沒資格出現在地面，會被城衛軍直接打殺！

說到底，這就是一個奴隸深坑。

「殺！」

這時一羣城衛軍迅速趕到，直接將那些從地下城裡爬出來的奴隸殺死。

林塵暗歎人命如草芥，明明是那索爾的過錯，城衛軍卻不問青紅皁白砍殺了那些奴隸。

「唉，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對錯？不重要！誰的拳頭大，誰就是對的！」

林塵一路奔跑著……

到了家族門口，一個臉部線條硬朗的白髮老者正垂手候在那裡。

「福爺爺。」林塵連笑著迎了上去。

自從失去天賦，管家陳福是家族中少有的幾個一如既往對待林塵的人，有時還偷偷塞給林塵丹藥，林塵對他很是感激。

「塵少爺回來了，族會在用膳廳召開。」管家陳福寵溺的摸了摸林塵的腦袋，老眼泛出疼惜，他似乎想說什麼，嘴巴動了動卻又什麼都沒說出來。

「好的，我這就去。」林塵點頭。

林塵離開後，陳福卻是看著林塵的背影輕嘆著搖頭：「唉，也不知這孩子能不能承受住這次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