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這裏將開始滇緬一年一度的大買賣,他還能在這裏住三天。三天後如果他還沒走,那等待他的就是兩個結果,一是死,二是死得非常慘。
後生鬆了口氣,把三顆寶石重新收回到了自己的口袋裏,問:「說說,你得罪誰了?人家這麼急着要你的命?」
林紹強嘆了口氣:「既然已經回國了,我也就不怕什麼了。追殺我的人是一批古梵天國人。」
後生冷冷一笑:「是不是你偷了人家的寶石?大金牙是個識貨的,他說那顆紅寶石是古梵天國宗教的東西。」
林紹強搖搖頭:「這些紅寶石在古梵天國宗教的眼裏就和和尚手裏的木魚子一樣,很普通。追殺我的人,全都是古梵天國天芒教的教徒。」
「天芒教?」
「古梵天國一個古老而神祕的教派,推行苦修,我就是天芒教的教徒。」
「那你是叛逃出來了?」
「不能算叛逃,我只是脫離了出來,想回國繼續完成修行。可他們不許,說一旦加入此教就永遠沒可能脫離出來。我沒了辦法,就獨自偷偷溜了出來,他們發現後就一路追殺我。今天能僥幸逃回國,真是九死一生啊。」
後生慢慢點點頭,隨即說道:「但也不至於就因爲你逃了出來,就一路拼命的追殺你吧?」
林紹強臉上變了變顏色,小聲說:「那是因爲我逃出來的時候順便帶走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寶石?」
「我剛剛就已經說了,寶石在他們的眼裏並不值錢。」
「那是什麼東西?」
林紹強遲疑了一下,說:「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得先答應我兩件事。」
後生的臉陰沉了些許,說:「說說。」
林紹強定定神:「第一,雖然已經到了中國境內,但我不敢保證那些人不會追過來,畢竟那些教徒都是些不要命的主兒。所以,在我住在這裏的三天裏,如果他們來找麻煩,你得幫我把他們擋回去。」
後生摸了摸下巴:「看在寶石的面子上,我答應你。」
「第二件,我需要你聯系天海市林公館的林紫薇女士,讓她馬上派人到這裏來接我。」
「你認識林紫薇女士?」
「我們都姓林,是本家。」
後生點點頭:「林紫薇女士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給的,可我怕她三天之內來不了啊。」
「沒關系,你可以先把我送到昆城,到了文明城市,不怕那些古梵天國人能把我怎麼樣。」
「好的,我一會就給天海掛電話。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古梵天國人爲什麼要追殺你了吧?」
林紹強咽了口唾沫,目光接連閃爍了幾下,小聲說:「不瞞你說,他們追殺我並不是因爲寶石,而是因爲那口箱子。」
「箱子?」後生吃了一驚。
「就是那口你一直放在房間裏不讓任何人動的箱子?」
「實在很抱歉,那東西真的不能隨便動……你要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箱子,而是蠱棺。」
「啥?棺材?」後生如同觸電一般跳了起來。
「放心吧,裏面什麼都沒有,但這是我們修行的必備聖物,是我逃出來時偷的一個。」
後生瞪了瞪眼睛:「這他娘的是什麼修行?竟然還需要棺材……」
林紹強糾正道:「蠱棺不是棺材,而是我們修行的法器。」
後生擺擺手:「管它是什麼東西,反正挺邪乎就對了……你帶着這麼一個玩意兒能從古梵天國千裏迢迢跑回來,也真是夠難爲你的了,你打算怎麼辦?」
林紹強苦笑笑:「雖說已經到了中國境內,但那批教徒的力量是絕對不能小覷的。我還得多加小心,絕不能被他們抓回去。你不知道,他們對叛徒處以的刑罰殘忍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如果我在這裏被他們抓走,還不如直接下地獄來得痛快。」
後生聳聳肩:「我馬上就去幫你聯系天海林公館,只是他們來不來接你,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三天之後,你必須離開這裏!」
林紹強無奈的笑笑:「我明白,到時候我會自己主動消失的。」
後生笑了起來:「如果不是因爲特殊原因,我還真想多留你些日子,和你喝幾杯。」
後生起身往外走,林紹強叫住了他:「還沒請教大名呢!」
後生回過身笑了笑說:「樑峯,這個名字對你來說估計沒什麼用,但是在窮鄉僻壤的鬼地方,它還算比較有用。」
實話說,樑峯是一個很安靜的年輕人,也沒有那麼重的好奇心,這點和大金牙、三姐有着很大的不同。就這一點上來說,林紹強對樑峯非常滿意,因爲他的確是一個不願意被任何人打攪的人。
這天晚上,樑峯、三姐、大金牙三人很罕見的坐到了一起,他們在這個下雨都會漏的破旅店裏聊天、喝酒。
酒是上好的二十年老紹興黃,聊的話題自然是後天一早的交易。半個小時之後,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定對完成,三人無話可聊,只是端着杯子慢慢的喝酒。
酒是熱的,這裏的瘴氣太重,即便就是在悶熱的夏天,他們也會喝一些燙燙的黃酒發發汗,好讓身體舒服一些。
酒過三巡,樑峯放下酒杯,說:「明天就是那個林紹強該離開的日子了。」
「是啊,如果不是看在那幾顆寶石的面子上,鬼才會留他在這裏住這麼長時間。」三姐把杯子裏的半杯酒一幹而盡。和樑峯、大金牙兩個男人比起來,她的酒量要小一些,三杯酒下肚,一張嬌豔的俏臉就已經紅了起來,說話的時候舌頭也有些大了。
「他的確是個很奇怪的人。」樑峯端着酒杯若有所思。
「哦?您怎麼看?」大金牙放下了酒杯,他和三姐似乎對樑峯有些忌憚。
「他整整兩天沒吃沒喝,連廁所也只上了三次。」
「也許他是吃不慣我們這裏的飯而已。」
「不只是這樣,」樑峯放下酒杯,「他曾和我說過,他加入了古梵天國的一個神祕的教派,並且在修煉着一種什麼神功。」
「這、這麼邪乎?」
「不單如此,你們……你們難道就沒問道什麼味道嗎?一種我們這裏原先從沒有出現過的味道。」
大金牙和三姐對望一眼,說:「早就聞到了,有一股甜膩膩的香味。」
樑峯點點頭:「是的,他修煉的時候都會點一種黑色的線香,這種香燃燒之後就會產生一股甜膩的香味。這種味道這兩天我一直都在聞,所以有一件事我是可以肯定的。」
「什麼事?」
「這種香有毒,聞多了會讓人產生幻覺。」
「什麼?毒香?」三姐大驚失色。
大金牙的臉色也瞬間變得蒼白,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三姐做出了一個萬分詭異的表情,說:「咱們別是……別是收留了一個魔鬼吧?」
樑峯連忙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看了看樓上,發現並沒有什麼動靜之後,這才小聲說:「他和我說過,他在古梵天國曾加入了一個叫天芒教的教派,我特意對這個教派調查了一下。」
大金牙見一向沉穩的樑峯這次也露出了些許緊張,知道事情絕不簡單,咽了一口唾沫,問:「有什麼發現嗎?」
樑峯沉吟了一下,說:「天芒教其實是一個邪教,教徒幾乎全部是由苦行僧組成了,是一個以苦行而達到修行目的的教派。這個教派裏有一種無上神功,名叫九劫,聽說修煉成功之後就可以達到永生不死的體態。」
大金牙眨眨眼:「這、這有點太扯了吧?」
樑峯笑了笑:「你覺的扯很正常,可對於信徒而言,永生就是他們畢生的追求。可是你們知道嗎?九劫的最終並不是把人修成不死真身,而是……」
樑峯皺皺眉,說不下去了。
「你、你倒是說啊,究竟是什麼?」三姐有些不耐煩了。
樑峯遲疑了一下,說:「他會把人修煉成一具木乃伊。」
大金牙和三姐再次面面相覷,很顯然他們並沒有聽懂樑峯的話。實話講,只要是個正常人,都聽不懂樑峯究竟在說些什麼。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是從一個朋友那裏打聽到的。總之,得趕緊讓他走就是了。」樑峯說。
「可如果他不走呢?」
樑峯瞪了大金牙一眼,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起來,說:「這種事情難道還要我來教你嗎?」
大金牙低下頭不說話了。
三姐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僵硬的笑了笑,說:「說實話,我還真有些舍不得……」
樑峯犀利的目光直射向她,三姐嚇了一跳,低下頭不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