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小小的家聚

淩妍珂一聽，氣又馬上冒了出來，「我說你這人是不是心理變態啊，被別人罵，你是不是覺得特過癮，還是你有強烈自辱症，你以為……「

許徹知道自己又點燃了炮彈，在她決定繼續罵下去之前先打斷她，「停停停……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算了算了，我還有事呢。」葉欣已經懶得再跟他糾纏了，轉身走之前還不忘撂下一句話：「這年頭，有病的越來越多了，我得改專業了，畢業後開家醫院，還要是精神病院。」

看著淩妍珂離開，許徹哈哈大笑起來，心想這女孩還真是牙尖嘴利，雖然被罵了，他倒一點也不生氣。

「哎呀，福叔，你快來給我看看，這花到底該怎麼弄啊？」肖毅看著自己帶回來的那株蘭花，答應了人家要給她好好養活的，可是拿回來了，卻發現根本不會種花，要怎麼養？頭髮花白的福叔聽到叫聲，歎口氣，一個人嘟囔著：「不會種就別逞英雄，帶回來還不是要給我老頭子，這也無所謂，這樣的事情我也不是做了一次了，現在最關鍵的是，我這個老頭子也不會種。」不過聲音很小，起碼肖毅聽不到。

「福叔，你一人在嘀咕什麼呢，你快看看，它怎麼總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是不是快死了啊。」肖毅扶起那株蘭花，鬆手，倒下，再扶起，再鬆手，再倒下。

福叔走過來，瞅著這株蘭花老半天，說：「它是不是缺水了？」

「不能吧，我剛澆過的，」肖毅摸了摸花盆裡的土，「你看，它還是濕的。」

「那是不是太陽太毒了，把它給曬焉了？」福叔又猜測道。

肖毅疑惑的回過頭看著他這個福叔，問道：「你懂不懂如何種蘭花？太陽也能把花給曬焉了？」

「我又沒學過，我怎麼會懂。」福叔一臉的無辜。

聽到這句話，肖毅張大嘴巴，瞪著福叔老半天，瞪得他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怎麼這樣看我，我可沒有說過我什麼都會。」福叔趕緊為自己找理由。

「福叔，我小時候你有沒有給我算過命，算命先生有沒有說我在二十一歲這一年運氣會特別差，他有沒有說過我命裡犯‘花’災啊？」肖毅看著那株不爭氣的蘭花，茫然的問。

「這個嘛，應該問問老爺，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夫人有沒有去給你算過命。」福叔對這個問題，回答的倒煞有介事。

「看她的表情，真的很難過，好想很喜歡這株蘭花，但她也沒有向我發火，她明明說自己很生氣，可是說話的時候根本感覺不到她生氣。不過說也奇怪，為什麼這兒的花店都沒有賣蘭花的，難不成全讓人給買走了，也不知道是誰這麼缺德，一株都沒有給我留。」肖毅歎氣地說，然後又哀怨的看著福叔，眼睛裡的迷茫與惆悵鐵定可以讓一大群女生為她心碎。可是福叔看著這樣的眼神也鐵定是一點感覺也沒有的，因為已經看了十幾年了，不過還是有點心疼啊，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

「要不你去找找大少爺，一株蘭花，他肯定能給你弄到手，別說是一株，你要一車，他也有辦法。」福叔為他出謀劃策。

肖毅摸了摸福叔的額頭，表情很無奈地說：「喂，福叔，你不是老糊塗了吧，哥哥根本就不知道我來這兒，就算他知道，你要讓我為了找一株蘭花這麼屁大點的事情，」說著，肖毅還用小手指肚比了比，「讓我哥哥幫忙，那我也太沒用了吧，那我這二十多年不白活了，哥哥鐵定會以為我還跟以前一樣呢，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去找他。」

「那你總得給那個女孩一個交代吧，你該不會說話不算數吧？」福叔提醒他。

肖毅又回頭看了看那株奄奄一息的蘭花，想了想說：「它不還沒死嗎，說不定哪天它可以起死回生呢。」

福叔拍拍額頭，心想：敗給這個小少爺了。

「哎，」福叔歎口氣，「那我們就一起等待奇跡吧，看看這蘭花會不會通靈性，知道你的煩惱，然後自己活過來，再生氣盎然的回到它原來主人的手裡。」

肖毅似乎還沒有灰心，鄭重地點點頭說：「恩，你說得對，我們應該相信會有奇跡發生。只是如果它真的活了，我上哪去找那女孩啊，當時我忘記問她名字了。」

聽到這，福叔感覺自己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我看我還是去弄點吃的吧，別花還沒死，人先餓死了。人老了，禁不起餓啊。」肖毅沒有聽到福叔的話，只是呆呆的看著這株蘭花，想著它還能不能活啊。

葉欣拿著噴壺給院子裡的蘭花一株一株的澆水，一邊澆一邊想著小時候的事情，以前和姐姐也經常這樣給蘭花澆水的，想的太入神，江雨晴站在旁邊很久她都沒有覺察到。

「這些花又快開了吧？」江雨晴的問話把葉欣的思緒拉了回來，看了看媽媽，葉欣笑著說：「是啊，應該快開了。」江雨晴看著葉欣的笑顏，輕輕的歎了口氣，她知道蘭花開的時候其實是葉欣的心最痛的時候，只是她隱藏的太好，好到你永遠都無法從她的表情裡，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任何她情感的波動，可是她畢竟是她的媽媽，也許看不到，但可以感覺得到。

「你是不是把市里所有的蘭花都買回來了？」

葉欣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今天想吃什麼，媽媽做給你吃。」

「做紅燒魚吧，好久沒有吃了。」

「好。」江雨晴離開了，葉欣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雖然沒有回頭，她也知道媽媽心中的悲傷，她知道並不僅僅是因為姐姐和爸爸，更多的是因為自己，是自己讓媽媽難過了。

葉欣的眼睛突然閃過一抹寒光，但稍縱即逝，她輕歎了一口氣，繼續澆著花。

已經好久沒有這樣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了，林昌顯得很高興，還拿出了酒，一定要林翔宇陪他喝一杯，現在林昌已經是公安局局長，而那件案子也因為一直沒有線索而壓了下來。他總覺得對葉欣有一種愧疚感，他說過一定要抓住兇手的，可是他沒有辦到，這些葉欣其實心裡都很清楚，她並沒有怪他。

「我知道你今天高興，可是這個酒你還是要少喝，對身體多不好啊。」江雨晴奪過林昌手中的酒杯。

「哎呀，放心好了，沒事的，我就喝一小杯，難得今天孩子們都回來，平時我想喝也沒有人陪我喝。」酒癮上來了，看來江雨晴也壓不下啊。

「爸，聽阿姨的，不要再喝了，這樣會傷身體的，而且你知道，我的酒量也不好，平時我也不喝酒的。」林翔宇也上來勸。

「那是因為你是醫生，醫生不能隨便喝酒，我知道，那你少喝一點不就行了，不要掃爸爸的興啊。」看來這杯酒林昌是鐵定要喝了。

「林叔叔是員警，也不能隨便喝酒的，即使今天沒有任務，那也不行，以身作則並不只是做給別人看的，更重要的是要做個自己看，你說是嗎，林叔叔？」

真高，林翔宇不僅在心裡佩服葉欣。

果然，聽了葉欣的話，林昌瞪著面前的酒，再也喝不進去了，「算了，既然我們欣欣都這樣說了，看來這個酒啊，以後能少喝就只能儘量少喝了。雨晴，把酒收起來吧，免得我看了嘴饞。」林昌一閉眼睛，忍痛將酒瓶遞給江雨晴，接過酒杯，江雨晴笑著說：「看來，還是欣欣能制住你，那以後欣欣可要經常回家，說必定這樣，你林叔叔的酒就給戒了呢。」

葉欣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是想欣欣能夠經常回家，可是這個酒如果真的戒了，那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啊。」林昌聽到妻子的話，怕妻子真讓他戒酒，趕緊說。

江雨晴瞪了他一眼，往他的碗裡夾了筷子菜說：「行了，快吃吧，不會逼你戒酒的，放心吧。」

林翔宇看著他們笑了笑，然後又對葉欣說：「今天還去學校嗎，如果去的話，我可以開車送你去。」

「不去了，我今天想在家好好休息。」

「也好，你是應該多休息休息，學校肯定沒有家裡舒服吧。」江雨晴給她夾了一塊紅燒魚，「多吃點，你身體太弱了，我發現你最近又瘦了，是不是對學校的伙食不習慣啊？」

「沒有，」葉欣扒了一口米飯，「學校裡的飯菜還不錯，媽，你放心吧，我會照顧自己的，你不用天天都為我擔心，我都已經這麼大了，你還想為我操心到什麼時候啊。」

「哎，那不行，你就是再大，那在父母面前也永遠只是個孩子，既然知道你媽媽為你操心，那你以後就應該多回家，讓她多看看你不就行了嘛。」林昌接下話茬。

「我知道了，我吃飽了，先回房了。」葉欣放下碗筷，站起身。

「吃飽了？你怎麼吃這麼少，怪不得這麼瘦，你要……欣欣……」江雨晴還想讓她多吃點，但是葉欣已經上樓了。

從抽屜裡拿出那本‘福爾摩斯’的小說，這本小說，葉欣已經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一直都沒有還回去，它本來到底是誰的，也已經忘了，記憶了，只有姐姐拿著這本小說讓她寫作業時候的場景，很清楚，很清楚，清楚的就像是剛剛才發生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