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恐懼

晏火是一路牽著安凝雪回到安寧苑的，當看到一屋子不曾上心打理的下人的時候還是不由得發了一通火氣。

「怎麼，你們就是這樣伺候？」不得不說當他站在其他人面前的時候，那一身國君的威風仍舊讓人喪膽。

兩人攜手進內，只不過見他如此氣憤，安凝雪便掙脫了他的手緩緩蹲下身來行禮說道：「回皇上，是妾的意思，妾身並不喜太多人在身邊跟著，宮中也無事，索性就讓他們休息，若是招待不周，不如皇上您還是……」

「愛妃，難不成又要將朕拒之門外，上一次潛逃，朕還未曾找你算帳，今日美酒美人都有，你可不能再有什麼說辭了！」

說罷，晏火直接將她摟進懷中，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紅唇，滿意的看著她臉上升起的兩抹紅暈，遂又看到一旁挖出來的兩罎子竹葉青笑著說道：「今夜也有了咱們的合巹酒！」

合巹酒……

再次被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安凝雪原本紅著的臉瞬間蒼白無力，立刻蹲下身行禮說道：「妾不敢！」

「你這性子怎麼忽大忽小，朕許了便是，還有這動不動就行禮的習慣趕緊給朕改改！」

語畢便輕扶起她來，拉著她的手一起在銅盆中洗淨，隨後又輕輕的擦拭乾淨，一起走到軟榻上，相對坐下，他看著她半晌，忽而笑出聲來說道：「愛妃，朕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您竟是如此的有趣？」

安凝雪覺得很是奇怪的抬頭看著眼前的男子「有趣」？

這是什麼意思？

見她懵懂，晏火更是心中一軟，忽而想起那日爽約的事情很是抱歉的說道：「愛妃，可曾怨朕那日未曾到此？」

「妾不敢！」安凝雪淡然的回應，不喜不怒，原本那日就松了一口氣，哪裡會有怨恨？

然而誰知道今日這一出去竟又一次遇見他，早知如此，她就真真應該待在宮中被他遺忘！

「不敢？看來你還是怨朕的，不過這竹葉青被埋藏在竹子底下，可是你？」

「回稟皇上，正是，當年妾入宮便埋下這酒，今日興致來了所以才去了那，不曾想竟會碰到皇上！」

「呵，心有靈犀一點通！」

兩人說了一會話後，天色已經不早了，方德早已命人從禦膳房傳膳至此，而晏火卻仍舊與她坐在一處閒聊。

恰巧看到軟榻上的一本詩經，順手拿過隨意的翻閱笑著問道：「愛妃竟喜歡看這些詩書？」

「閑來無事打發時間而已！」

「若是愛妃喜歡，朕明日便派人將前朝大詩人李淵的真跡送來讓你賞玩！」

「那臣妾謝主隆恩！」

說著話的時候，方德已經將膳食布好，恭敬的走過來低聲道：「皇上，該用膳了！」

「走，愛妃，陪朕一起用膳！」

語畢又是直接拉起安凝雪走到外間看著滿桌子的菜滿意的點頭，坐下來安靜的用膳後，便有人直接端來之前挖出來的兩罎子竹葉青，一人斟上一杯。

「來，愛妃！」

端起酒杯兩人相互碰撞了一聲，一飲而盡，灼烈的觸感順著喉間直達胃間，只覺得熊熊之火在體內燃燒，再一杯，更甚。

「哈哈哈，愛妃這酒可真是好酒，陳年佳釀，果然不錯！」

晏火喝的盡興，一眾下人見狀更是識趣的離開，安凝雪喝著這酒只覺得烈並無其他感想，也許今夜，她是打算將自己灌醉，只灌醉就好！

兩人這是一杯接著一杯，如同和水一般，就在她繼續打算喝的時候，身旁的男人卻將她擁入懷中，舉著一杯酒在她面前晃了晃說道：「來，愛妃，朕與你一起喝一杯交杯酒！」

勾著她的手腕一飲而盡，而愣怔住的安凝雪也是半天才反應過來，才將那杯酒給喝掉。

這是……交杯酒？

曾經為後時，婚嫁之時都不曾有過的交杯酒，今夜竟在這一刻……

她的眼中佈滿晶瑩的淚水，可是她強忍著不讓它落下，她曾發誓，她真的不想再因為這個男人而流淚。

「誒？愛妃怎地不喝了？」此時的晏火已經有些微醺了，看著安凝雪的目光如同一個放下所有枷鎖的孩子。

這樣的晏火，她曾經只看過一次，僅一次！

那是她與他同窗的時候，兩人夜裡坐在屋簷，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從國家大事談到兒女情懷，他說……

如果她是女子，定然娶了她！

呵……

「皇上，臣妾敬您！」

說完又是一杯下肚，兩罎子酒已經見底了，兩人也都微微醉倒在軟塌上，安凝雪裝著膽子趴在軟榻上微微的撐起自己的身子，在看到這張熟悉的臉卻有些好笑。

素手輕輕的在他眉眼處來回的轉悠，忽而她聽到了一聲呢喃。

「桐兒……不，不要，殺……笙兒！」

轟隆一聲，原先的醉意此時竟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那冰冷黑暗的冷宮，他的冷漠，他的恨意，他對她的怨念，這一刻竟全部湧上她的心頭。

她記得當時這個男人在邊疆接到她死亡的訊息的時候，他瘋了，他真的瘋了……

他不顧一切的沖進將軍府質問她為什麼，為什麼……

他將那個女人的死如數的算在她的頭上，她……

一不小心從軟榻上摔了下來，她的眼中滿滿的都是驚恐，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還和這個可怕的男人在一起？

有些狼狽的站起來，打開門，方德見狀立刻跪下詢問：「安婕妤可是有事？」

她搖了搖頭緊張的說道：「皇，皇上在裡頭睡著了，你們進去伺候吧，我吹吹風醒醒酒！」

看著一眾人進去之後，她一個人拖著疲憊的身子一點點的走著，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而那個男人的夢中，有的只有那個女人，到死都只記得那個女人！

他從未愛過她，又為何曾經要說出那樣的話來……

娶她？

不過就是為了折磨她……

一點點的圍繞著宮牆離開，她不想待在這深宮，她不想，真的不想再面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