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調戲下

葉嵐看中一把清流彎月匕首，刀身青色，宛若流水行雲，彎月形狀，刀尖鋒芒茹雪。

她拿起匕首，蹲下，寒眸雖盯著癱軟在地的吳掌櫃，可金少爺卻覺得那雙眸的餘光，凝固如冰，要將他生生窒息。

這女子什麼來頭？他後退了好幾步，急急擦掉額頭的汗水。

「老闆，這是買匕首的錢！」

葉嵐直起身子，眼也不眨地扔給老吳一帶金幣，冷聲道：「不用找了！」

不待老吳點頭，葉嵐轉身離開，金少爺哪裡肯依，粗壯的虎軀一擋，攔住了葉嵐的去路。

敬酒不吃吃罰酒！他金少爺可從來沒被人欺負過，更何況是個女人！

他難以噎下這口氣，蠻橫道：「這匕首是我先看中的！給我！」

葉嵐挑眉冷笑，「即便你先看中，我已經買了。有本事，就從我手裡搶去？」

金少爺氣急敗壞，他轉身對老吳瞪直了眼睛，「我出兩袋金幣！」老吳心領神會，翻身爬起。

有金少爺撐腰，他一時來了神氣。

「我說了賣給你了嗎？姑娘，價高者得。」

他笑嘻嘻地看向臉色稍稍緩和的金少爺，巴結道：「這‘清流彎月’也只有金少爺配得上！」

這話說得讓金少爺甚是得意，他炫耀般地來到葉嵐面前，拿過匕首，故意抬高聲音：「這位姑娘，匕首是我的了……有本事你就出三袋金幣啊？」

葉嵐身上錢不多，匕首也不是非賣不可，她冷笑一聲，繞過金少爺，朝店外走去。

「攔住她！」

「你要幹什麼？」葉嵐也不看攔路的侍衛，微微測過身子，斜眼後看。

夕陽餘暉，光芒從店外照入，她浸沒在光與影裡，濃密的睫毛上似是結了一層冰霜，她的神韻，諱莫如深。

葉嵐周身的戾氣令金少爺忌憚，可他還是不怕死地迎了上去。

「本少爺不幹什麼……」金少爺淫笑道：「姑娘，別因為一把匕首就傷了我兩的和氣嘛！」

「不就是一把匕首麼，本少爺要多少有多少！」他將匕首遞向葉嵐，猥瑣地湊近身子，低語道：「這把……本少爺送你……」

葉嵐根本不予理會，轉回頭徑直向店門走去。

「小妮子，簡直活膩了！給臉不要臉！」金少爺面露凶相，對侍衛吼道：「把這小妮子綁了！今晚本少爺要爽個夠！」

他仍覺不解氣，罵罵咧咧：「臭不要臉的下賤胚子，瞧瞧你自己那身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久……」

金少爺指尖點了點葉嵐，嫌棄地捂住鼻子，吳掌櫃殷勤地在一旁用袖子扇風，試圖扇走那股油膩的汗臭——金少爺的體味。

侍衛將葉嵐團團圍住，對付這樣一位弱女子，他們得心應手，也不屑與葉嵐廢話，揮舞著大刀長矛耀武揚威。

只是葉嵐一臉冷漠，瞥向他們的目光似有似無，卻寒冷地令他們直打哆嗦。

侍衛們還未出戰，氣勢上就輸掉了三分，他們按兵不動，遲遲不肯上前。

「愣著幹什麼？上啊！」

小小的武器店裡，黑壓壓一片，葉嵐瘦弱的身影很快就被湧上來的侍衛淹沒，旁觀的人無不在想，這小姑娘絕對逃不過金少爺的魔掌了。

葉嵐輕笑，淺淺舞動一下衣袖，便有寒風刮過，風沙飛雪，吹得所有人皆睜不開眼睛。

侍衛們早已分不清事物。

她嘴角一挑，說道：「那小妮子躲在吳掌櫃身後！抓住她！」

這男聲尖聲尖氣，像極了癩蛤蟆的叫聲，除了金少爺，誰還會懷疑這店中有第二人如此？

侍衛們得令後，一窩蜂地湧向吳掌櫃，以及對他身後的人兒一陣亂抓，手忙腳亂地將其捆綁好。

風沙散盡，葉嵐瞧見被五花大綁、皮青臉腫的金少爺，邪魅笑道：「金少爺，本姑娘就不陪你玩兒了！」

侍衛們目瞪口呆，這才發現自己抓錯了人，膽戰心驚地杵在原地，不敢看金少爺。

可……方才明明是金少爺的命令啊？！

「混蛋！一群沒用的東西，竟然被一個小姑娘耍的團團轉！」

金少爺已經失去了對葉嵐的百般容忍，撕心裂肺地吼道：「竟敢戲弄本少爺！給我宰了她！」

葉嵐理了理衣袖，也不回頭，淡淡的聲音飄來，「殺我？也不怕髒了我的手？」

她沒回頭，身後早已血雨腥風。

一道寒光閃過，五尺長的大刀正從她頭頂重劈而下；有物擦過裙角——兩柄長槍正趁著她不備悄不聲息地刺來；而對著她背脊正中的，是一柄柄彎刀匕首……

金少爺胸有成竹，這小妮子必死無疑——敢惹他，只有一個下場「死」！

忽地，所有的侍衛都靜止了，他們奮起拼殺的模樣，滑稽可笑，拿著刀劍的手還在半空，刀鋒與葉嵐之間僅剩咫尺，薄如蟬翼的鋒芒下，倒影出一張邪魅至極的容顏。

她慢悠悠地行來，所過之處的每一個侍衛，皆化成了血霧，葉嵐的眸色也如血色，閃著詭異的光芒，冷冷地落向早已癱軟在地的金少爺身上。

能夠讓時間暫時凝固……金少爺瞪大驚恐的雙眼，難以置信地盯著步步走近的葉嵐，嘴裡哆嗦著什麼。

「這，這是‘時凝’！？你是，是靈者？！」

葉嵐不語，嘴角一抹笑意，諱莫如深。

店鋪之中，血霧彌漫，那自濃霧之中走出卻纖塵不染的女子，像是來自煉獄的魔鬼，散發出的冷酷氣息，讓人不由想到了死神。

是的，死神，這位掌管生死，卻總是倦意懶散、與世無爭，喜愛倚於往生樹下、嗅著世間至毒之花黑色曼陀羅入眠的神。

金少爺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往店鋪的後門逃去，葉嵐飛身一躍，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你要幹什麼？」

葉嵐只笑不語，可那笑卻比三尺寒淵還冷。

「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啊！」吳掌櫃一下爬了過來，連連叩拜，「方才小人眼拙，多有得罪！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我和金少爺吧！」

金少爺雖然嚇得不輕，但脾氣仍在，「小妮子，你別得意，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整個金錢商行！我告訴你，你好日子到頭了！」

「少爺，你就少說兩句……」

葉嵐眸色一沉，盯住金少爺，冷聲道：「你死到臨頭，還嘴硬？」

「這，這位姑娘……金少爺殺不得，他可是商行的少東家。」

「那又怎樣？」葉嵐眯起眼睛，淩厲的目光迫使吳掌櫃垂下頭去，「欺辱我者，必死！」

「商行掌管整個大陸的經濟命脈，若是金少爺死了，商行沒了繼承者……商行倒了，大陸上的所有人就沒得飯吃了！」

不等吳掌櫃說完，金少爺趁著葉嵐不備，從後門溜走了，逃出生天時還不忘威脅葉嵐，說下次必報此仇。

葉嵐也不去追，若是正如吳掌櫃所言屬實，她殺了金少爺，會讓更多的人飽受饑餓之苦，她又何必推潑助瀾呢？

其他人的生死，也是生死，只是與她無關，她也沒權利去決定。

「這‘清流彎月’我拿走了！」

「姑娘，你，你的錢……」吳掌櫃雙手捧上那袋葉嵐付給的金幣，「方才對姑娘多有得罪……」

「這是買匕首的錢。」

「這匕首不要錢，就當小的孝敬姑娘您的。」

葉嵐走到門口，聽這一話，只道了一聲「不必」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