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有話跟你說

東雨梨只聽到「大婚」兩個字，然後剛剛喝進嘴裡的茶就一口全都噴了出來。

小帽子手忙腳亂的幫她順氣，她也顧不得還在咳嗽，就脫口而出：「大婚？誰和誰大婚？」

「自然是十三小姐和太子殿下的大婚。」那個秋月白一副看好戲，幸災樂禍的嘴臉。

「我和太子？三天后？」東雨梨下意識地看向秋風澄。雖然知道自己要嫁給他，但也不用這麼快吧。

「十三小姐的反應是太興奮了，還是根本不想嫁給五皇兄呢？」

秋月白唯恐天下不亂的開口。

東雨梨馬上感覺空氣都有不同尋常的凝重。於是狠狠瞪了那個始作俑者一眼。可能沒有料到東雨梨敢瞪他，秋月白居然有稍稍的一愣。

然後東雨梨感覺一直沒有說話的秋風澄此時也看著自己，目光裡好像有點點的失落與緊張。

東雨梨趕緊解釋：「當然不是。不是不想，是太興奮了。太興奮了。」在這裡，如果不嫁給太子，是不是叫抗旨啊？抗旨是不是要殺頭啊？東雨梨摸摸自己的脖子。終於悲壯的決定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而那個秋月白聽到她的話，卻是眸中精光一現。

真受不了他這樣看自己。忽略。然後東雨梨小心翼翼的問秋風澄：「不是說皇上最近身子不大好嗎？那我們能結婚，我是說能成親嗎？」

東長山大概怕她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忙阻止道：「梨兒，不許無禮。」然後轉向秋風澄：「請太子放心，這七天老臣一定好好教導小女，絕不讓她在大婚之時失禮。」

東雨梨想：我不會失禮的，我失蹤行不行。看來她得趕快想辦法回去。唉。辦法，你在哪裡？

正想著的時候，便聽見秋月白的聲音：「正是因為父皇近日身子一直不好，所以才想趕快讓十三小姐跟太子成親，被喜氣一沖，說不定父皇的病也就好了。」

他說這話的意思是，合著讓東雨梨嫁過去，是讓她沖喜的。封建制度的陋習啊。忍。

這時就聽到一個溫潤的聲音：「梨兒，你真的願意跟我成親嗎？」

此話一出，令整個大廳氣氛又凝重不少。東長山是一臉緊張，而那個秋月白則一貫的面色淡淡，深不可測。

東雨梨看向秋風澄，他的眼神很溫柔，然後她就聽見自己鬼使神差的回答：「真的。」

然後東雨梨就感覺一屋子人似乎都有點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

不過，幾人的表情各有不同：東長山明顯是松了一口氣，然後一副老懷安慰的樣子；秋風澄則綻開一個心滿意足的溫柔笑容，像此時窗外春意正濃的三月好天氣；至於那個秋月白，眼裡精光一現，灼灼看向東雨梨，不過很快就恢復到面無表情。

就聽秋風澄說道：「梨兒，太好了，七天之後我過來娶你。」

東雨梨能說什麼，只好傻笑。他不會是當真的吧？

這時，便聽見那個秋月白不冷不熱的聲音：「恭喜十三小姐了。」

仍舊是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東雨梨才不怕呢，哼，他看她，她也看他，誰怕誰？同時她口中還挑釁般的說道：「謝謝。」

那個秋月白又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笑了。明明笑著的嘴角，卻好像是冰冷的，讓人捉摸不透的寒意。比不笑時還令人感覺發毛。

東雨梨的心不知怎的就漏跳了一拍。

然後她聽見秋月白轉頭對東長山說道：「也恭喜東丞相達成多年夙願。」說這話時，他又恢復了一貫的冷冷淡淡。

東長山也是面色淡淡道：「多謝七王爺。」

這時秋風澄開口道：「宮裡還有事，七皇弟，我們也該回去了。東丞相，告辭。」頓了頓，轉頭向東雨梨一笑：「梨兒，我走了。」

滿含愛意的目光看著她。東雨梨這個心虛啊。

眼看著他們就要走出大門了，她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道：「等等。」

然後東雨梨站到秋風澄的面前，開口：「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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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偌大的花園裡只有東雨梨和秋風澄兩個人了。

春日裡的陽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很舒服。花園裡種滿了各種不知名的花朵，正自顧自的盛放。

東雨梨卻沒有剛才的勇氣，躊躇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秋風澄好聽的聲音：「梨兒，你要跟我說什麼？」

「我們七天后真的要成親嗎？」東雨梨小心翼翼的開口。

然後她就看見秋風澄因為自己的這一句話，原本溫柔笑著的嘴角，變的苦澀，和深深的憂傷：「梨兒，你還是不願意嫁給我嗎？原來你剛才說的，都是假的。」

他不要這個樣子，弄得東雨梨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似的，令她很內疚的好不好。

正當東雨梨猶豫著該怎麼跟他解釋的時候，就聽見秋風澄的聲音：「是因為七皇弟嗎？」

東雨梨的心一跳。她幹嘛對這個名字這麼敏感？

東雨梨對自己的反應很不滿，於是道：「秋月白？關他什麼事？我又不喜歡他。」只是她明明說的是大實話，可自己為什麼要有小心虛的感覺呢？

聽到東雨梨說這句話，秋風澄深深的望著她。像是在猶豫什麼，但終於他什麼也沒有說，而是問：「那是為什麼？」

為什麼？東雨梨總不能說因為她是二十一世紀的人，跟他不是一個世界這樣的話吧。

她看向秋風澄。這個人看起來很善良，如果她跟他說實話，他應該不會一怒之下殺了自己吧。東雨梨決定還是先問問比較妥當。

於是，她小心翼翼的開口：「我說了，你不會生氣吧？你答應我不生氣，不發火，不砍我的腦袋，我就說。」

秋風澄看了看她，說：「我答應你。梨兒，你知道，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跟你生氣的。」他的語氣婉轉，有千回百轉的溫柔。

這樣會讓她很內疚的好不好。東雨梨呵呵乾笑了兩聲，緩解一下尷尬。

然後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你喜歡我嗎？」

大概秋風澄沒料到她竟會問如此豪放的問題，有微微的一愣。然後他開口，「不是喜歡，而是愛。」如水溫柔的眼神，讓人不自覺的想要相信。

趕緊打住。且不說他說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那他愛的也是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原來的東雨梨。而不是現在的自己。切不可自作多情。切記。切記。

在心中狠狠的警告完自己之後，東雨梨繼續按計劃說道：「是嗎？可是你能愛我多久呢？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你是太子，是將來的皇上，將來是要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等有一天，當我不再年輕，當我臉上爬滿皺紋，人老珠黃，當你漸漸對我的一切厭倦時，當有無數年輕美麗的女子圍繞在你身邊時，你還會愛我嗎？」

即使是在現代，一個普通男人，都不可能一輩子隻愛一個女人，何況是這個時代的太子？

聽到東雨梨的話之後，秋風澄深深的看著她。然後她聽見他說：「會。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愛你。」他的眼裡，除了溫柔，還有深深的堅定。

然後秋風澄向她走來，握住她的手，東雨梨本想掙脫，但卻沒有動。

她聽見他的聲音：「梨兒，你知道嗎，從你三歲那年，牽著我的衣角，喚我‘澄哥哥’的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了你。這些年從來沒有變過，以後也不會變。」

秋風澄看著她。仿佛又回到十一歲那年，那個小小的人兒，拉住自己的衣角，軟軟糯糯的喚他「澄哥哥」時的旖旎。是的，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少年的他就已經決定這一生一世都要盡自己所能的去愛護這個讓他心動的小女孩子。

雖然自從兩年前七皇弟回京，並且東雨梨認識他之後，竟然想要跟自己解除婚約。雖然那一刻，他真的很傷心，但這並未改變他的心意。自始至終，秋風澄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他臉上那種去到過去美好歲月一般的溫柔的眼神，讓東雨梨的心也不由得跟著一軟，讓她真的很想相信他說的這一切。

真的會有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愛了很多年，而且會一直愛下去，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但是，會嗎？

一輩子那麼長，誰也不知道在路上會發生什麼事，會遇到什麼人，會有怎樣的交集，誰又保證得了自己的愛情呢？

這一刻，東雨梨願意相信眼前這個男人，不，是相信世間真有這樣溫馨的感情。

秋風澄看著此時略帶迷茫眼神的東雨梨，心柔柔的。他忍不住輕輕地將她抱在懷裡。感覺到懷中的人兒一開始有些微的掙扎，但很快沒有再動，就這樣任由他抱著她。

他的懷抱很溫暖，讓人的心不由的軟軟的。未來的事誰也不知道，誰也無法掌控和預料，但東雨梨相信，此時此刻，這個男人是愛著他正抱著的這個女人的。

就當兩個人的心都柔柔的時候，東雨梨卻突然好像看到不遠處一個人影一閃而過。雖然只是一個淡淡的影子，什麼也沒看清，但她卻仍仿佛感到那個人有著微笑的嘴角，眼神卻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