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病房裏,除了繼父,還有二哥,跟大姐都在,只有小弟在上高三沒來。

  傅子煜一進門,繼父對他客氣奉承了幾句後,就立刻開口問道,「阮芩呢?她怎麼沒來?」

  傅子煜解釋道:「她應該是出國了,我已經聯系了她,應該明天就會趕到。」

  繼父一臉惆悵地看向傅子煜,「唉,我們把積蓄都拿出來了,可是手術費還差一大截,醫院那邊正催着。」

  「這沒事,我去付一下。」傅子煜沒有多說什麼,立刻就去了繳費。

  事實上他們並不是真的沒有錢,而是舍不得把錢花在我媽身上。

  去年我媽的治療費也是我一個人負責了百分之七十。

  傅子煜是有錢,但我也不願意他被他們當成大冤種。

  可我只是一抹鬼魂,什麼都做不了。

  傅子煜走後,大姐一臉不悅:「阮芩怎麼跑國外了,還要明天才能到,天啊,我今晚一個人可照顧不了媽媽。」

  她看向二哥:「阮銘,你得陪我。」

  「我剛不都說了嗎?我今晚還得加班。」二哥懟她道:「之前媽媽生病,不都是阮芩一個人照顧嗎?她都行,你怎麼不行!」

  「我就是做不來嘛,而且我一個人在醫院害怕!」大姐看向繼父,「你老婆生病,其實最該在這照顧的人是你!」

  繼父氣急道:「你們兒女不照顧,想我這個老頭子在這忙活?」

  「我這老骨頭在醫院睡一晚上,她還沒死,我得先躺棺材了。」

  ......

  我飄在牀邊,看着躺在病牀上輸液,吸氧的媽媽。

  她看起來很痛苦。

  媽媽突然睜開眼,張開嘴嘶啞喊道,「水,給我倒杯水。」

  然而大家都在爭吵,並沒有人聽見她說話。

  我連忙飄到大家身邊,朝他們說話,當然沒有人聽見。

  直到護士進來罵他們不要影響病人,才停了下來。

  護士看了看我媽,「病人要喝水,你們都聽不見嗎?」

  大姐這才去倒了水給媽媽喝。

  媽媽喝上水的那一瞬間,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大姐卻假裝沒看見,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媽媽嘶啞道:「如果你們都沒有空,那請個護工吧,錢明天阮芩回來了會付。」

  「那行,就請個護工吧!」大姐連忙跟二哥,繼父說。

  他們也立刻同意了。

  那邊傅子煜剛繳完費,就被慕瑤一通電話叫了回去。

  奈何傅子煜一走,我的魂魄也只能跟着離開。

  第二天晚上繼父又打來電話,「阿煜啊, 阮芩怎麼還沒有來醫院?她媽正等着她來照顧呢!護工哪能像家人照顧得那麼細致啊!」

  傅子煜在玄關換鞋準備出去,聽見繼父的話,臉色一滯,難以置信地開口道:「阮芩沒有去醫院?」

  「這怎麼可能?她向來最關心阿姨了!」

  繼父得知傅子煜也還沒見到我,隨即破口大罵。

  「她不是還沒有回國吧?」

  「她這是顧着自己在外面快活,都不管自己媽媽死活了是嗎?」

  「垃圾玩意,怎麼會有這麼沒有良心的東西,那可是她親媽!」

  「真是養只狗,都比她這白眼狼好!」

  ......

  我在一旁聽着繼父的罵聲,有種撲面而來的窒息感。

  在他們眼裏,我爲他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只要一次沒有做好,那做過的一切都是零。

  這些年的付出還不如喂了狗。

  我再次因爲自己的英年早逝而感到慶幸,這輩子他們再也不用面對他們的道德綁架了。

  「阿煜,你是阮芩的未婚夫,你嶽母的事你得管啊!」

  傅子煜:「伯父,阮芩也把我的電話拉黑了,我們都快半個月沒有聯系了。很顯然,她是想要跟我分手。」

  「什麼?她還要跟你分手?」

  「她怎麼不上天呢?她還敢跟你分手」

  ......

  繼父話還沒說完,傅子煜已經不耐煩地掛斷了。

  從傅子煜的話中,慕瑤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走到他身邊,「阮芩真的連自己親生母親都不管了?」

  傅子煜點頭,滿臉失望點了支煙坐在沙發上。

  慕瑤蹲在他的腳邊,「阿煜,你怎麼想?她應該是真的想要跟你分手了,也不想管她家那些人了。既然分手,你也就沒有立場去管她家的事了。」

  傅子煜眼睛看向一處,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煙霧繚繞,慕瑤咳嗽起來。

  傅子煜意識到後,隨即把煙掐滅了,「抱歉。」

  慕瑤搖了搖頭,「沒事,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難過。」

  傅子煜眼眶微紅,嘶啞道:「我那麼愛她,她憑什麼一聲不吭就走了?哪怕是要分手,也應該把話說清楚不是?」

  我沒有要跟他說清楚嗎?

  自從他照顧慕瑤開始,他有還有時間跟我說話嗎?

  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打過去的求救電話,都被他無情的掛斷了。

  他竟然在怪我,沒有跟他把話說清楚?

  真是太可笑了!

  行啊,傅子煜!下地獄來,我們好好把話說清楚!

  我恨得朝他齜牙大罵。

  下一秒我就看見慕瑤將他的腦袋抱在懷裏,「阿煜,你還有我呢!爲了她這種女人,真心不值得。」

  呵~

  真是惡心到我了。

  我有罪可以讓我早日投胎做只貓做只狗,爲什麼要把我的靈魂留在人間,看這種髒東西。

  我鬱悶地飄回了主臥。

  後面幾天繼父又給傅子煜打了幾次電話,但是傅子煜都沒有接,也沒有再去看我媽。

  只是傅子煜精神狀態變得不太好,經常心不在焉,或者頻繁地看着一件東西走神。

  連着好幾天煲飯忘記放水,炒菜忘記放鹽。

  慕瑤當然也看出來他是因爲我才會這樣,嘴裏說着沒關系,背地裏卻恨得咬牙。

  一天夜裏慕瑤病得嚴重,傅子煜焦急地把她送去了醫院,搶救了一夜,慕瑤才活了下來。

  傅子煜病牀前握着她的手,直到天亮,慕瑤麻醉過後清醒過來,才安心合了眼。

  我越來越看不懂傅子煜了,他愛的究竟是誰?

  第二天醫生過來告訴他們,慕瑤的情況已經非常嚴重了,如果一個月內還沒有合適的腎源,那她很可能熬不過這個月。

  慕瑤絕望地大滴大滴流眼淚。

  傅子煜也有些失控,「這麼久了,爲什麼還沒有合適的配型,我說過,花多少錢都沒有關系,只要能救她。」

  醫生被他逼的沒辦法,最後告知道:「其實半個月前是有一個合適的配型的。」

  傅子煜:「那讓他過來啊!他不願意?要多少錢才願意?」

  醫生:「不是錢的問題,主要是我們現在聯系不上她。」

  傅子煜:「他是誰?我去找他!」

  醫生再三解釋這不合規矩,但傅子煜使了些手段,還是知道了。

  沒錯,那個能跟慕瑤配型成功的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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