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癡情淚，斷魂雨 第四章　斷魂雨

激情噴發過後。文夢船得到的是無比的滿足。似乎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不敢有過多奢求，或許這已然滿足了。哪怕這是夢，他也願意好好珍藏。可是這究竟是不是夢呢？

場景再次變幻。他站在天底下，望著遙不可及的蒼穹。浩大蒼茫的感覺傳來。他的背脊挺得筆直。萬丈豪情油然而生。轉瞬又意識到自己是那麼渺小。仿若遺棄在幽谷中一株不起眼的小草。

忽而，文夢船坐在草坪上，望著遙遠的天際，怔怔發呆。他又想起第一次遇見蘇雪靜的時候。

這天，太陽出奇的毒辣。狠狠地炙烤這大地。今天是文夢船上高中的第一天軍訓。

教官讓站軍姿，直到每一個同學額頭冒汗為止。前面幾排是女生，後面幾排是男生。教官讓女生向後轉，和男生相對而站。就是在女生向後轉的那一刻，文夢船看見一個有些嬌羞，帶著淺淺笑容的面孔。當時文夢船就被她迷住。他的心也隨著她的那一縷飄逸的秀髮輕輕飄起。他的目光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吸引力牢牢吸引，無法從那面容上移動半分。

第一次遇見，那女孩就走進文夢船的心扉。讓他的心中多了份牽掛。

軍訓結束。開始上課幾周時間，文夢船一直在尋找那張面孔。可就一直沒找到。每次他都早早進教室。坐在位置上，沒有學習，而是望著前門一個個同學進教室。可是依舊沒有發現那張帶微笑嬌羞的臉。他以為是軍訓時自己看錯人，眼花了。後來文夢船才知道並不只有前門可以進，後門也是開著，只是少有人進罷了。

笑人癡，笑人醉，而文夢船卻從此為那女孩癡，為那女孩醉。他的心也跟著那女孩翩飛。那女孩不是別人，就是蘇雪靜。

時光悠悠，轉眼間已然三年而過。成績在變差，心靈在變孤寂，什麼都在變。唯一不變的文夢船因之而悸動的心。

忽而一股無與倫比的悲意襲來。他感受到的是古老蒼涼的悲意。也感受到一種悲意，那是關於蘇雪靜的。想著和蘇雪靜的種種，他知道和蘇雪靜是無緣的，內心中本就沒有奢望過。只想和她說說話，站在遠處望一兩眼她。可這些也不能夠實現。只有悲意，無盡的悲意。

天下起了雨，淅瀝瀝打濕了每一寸土地。更濕了文夢船的心靈。撲簌簌流下眼淚。到底是淚雨呢，還是像情絲呢？纏纏綿綿，在空中飄灑，在夢中掙扎。

一股倦意襲上心頭。本來就要沉沉睡去。可是突兀的一股清涼舒爽的感覺傳來。如春雨般滋潤著大地。

瞬間，大地上生出小路。小路邊上生出鬱鬱蔥蔥的樹木。然後是山峰拔地而起，溪流蜿蜒延伸。他看見一幅動態的生長圖。看著生出熟悉的景物，他似乎千萬年前就對這裡如此留戀般。

場景漸漸成型。文夢船看見一片火光沖天。那是什麼地方啊？他好奇的四下張望。驀地，他怔住了。那不是自己的家麼？炎熱撲鼻的熱氣傳出。他老遠就感受的清晰。心中有一聲音說這就是夢，可是這真真切切的感受讓他很難相信這就是夢。

漫天的火光盡情燃燒。釋放著它恐怖的熱量。文夢船這時候真是睚眥欲裂。家裡還有自己的家人啊！文夢船清楚地聽見火光中傳出驚慌恐懼的叫喊。那是母親的聲音？仔細一聽又似乎是呼喊著自己的的名字。不光有母親的呼喊還有爺爺、奶奶以及父親的呼喚。而他們呼喊的幾乎都是自己的名字。文夢船心緊緊揪住。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發生火災呢？為什麼他們不知道沖出家門，而偏偏呼喊自己呢？要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在裡面啊！

文夢船拼命向前跑。可是總不能跑到那裡。因為此時他前面橫亙著一片森林。這片森林文夢船還是比較熟悉。叫做斷魂林。離自己家不遠。傳說這是一片十分神秘的森林。幽深古老，沒有誰真正將它走完過。可是為什麼突兀的橫亙在自己面前啊！它的出現又是那麼理所當然。他也早已沒有一點認為這是做夢的念頭了。這麼清晰的感覺可能是夢麼？

因為森林的阻擋，文夢船想要立馬沖上前救火顯然是不可能。這時他還在森林中穿梭。

斷魂林，他以前也只是簡單走過一段。裡面的具體情境也不甚清楚。斷魂林裡樹木很多。也很高大。弄得他只能左突右轉。連斷魂林裡奇異的景象也沒來得及觀賞。

雙腳不停奔跑。他急急忙忙跑過，沒太注意腳下，自己也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不過他毫不在意。跌倒了爬起接著跑。他唯一的念頭就是跑去撲滅大火，將家人救出來。眼看著火光沖天，屋中呼喚不斷。他的心在滴血啊！他要儘快奔過去撲滅大火，然後將家人一個個救出來。

可是看起來不長的距離，走起來卻十分漫長。剛好走完密林區，接著又迎來一片竹林。翠綠色的綠竹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異常妖異絢爛。光點在這一片區域縈繞，閃閃爍爍，仿若天已不是天，地也不是地，只剩下這唯一的一抹絢爛。

他來不及欣賞。奔跑著。不顧一切地奔跑著。什麼塵土碎石盡皆在他腳下紛飛。火光越來越明亮。溫度越來高。他知道快到了。

終於，他跑到火光前。他想救火，可是這裡沒有水怎沒救火啊！他記得自家房屋旁邊有一人工池塘。可是怎麼不見蹤影呢？瞅了好一陣。是了，池塘在那邊。文夢船看見一處水波粼粼。打濕衣服，拎起一桶水，奔向火光中心。可是等他將一桶水到進火中才知道無濟於事。火勢也沒有得到一點減緩。顧不得那麼多了。他沖進火光中，先救出家人再說。

熾熱的火焰烘烤著他。受到的無與倫比的痛苦。他知道家人受到的痛苦更甚。

文夢船也呼喊著家人。可是沒有誰回應。還是聽見他們喚著自己的名字。對於自己的呼喚仿若未聞。他只好邊呼喚邊一間房屋的找。一間、兩間、三間……最後他將所有的房屋都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一個人。文夢船此時急得都快哭了。只不過熊熊的火焰將他環繞。蒸幹了眼中的水珠。

「爺爺……」

「奶奶……」

「爸爸……」

「媽媽……」

文夢船嘶啞著嗓子喊道。可是沒有誰回應。耳邊只聽見火焰的呼呼聲。就連先前家人對自己的呼喚也消失得無蹤跡。淚水無聲的流出，剛一流出眼眶就被烈火燒成虛無。

只見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淡。然後像一絲清風一縷青煙飄蕩起來。火光中只留下他沙啞的呼喚。

若絲細雨飄飄灑灑，下在這片火海上，可是現在下來又有什麼用呢？家人都被燒成灰燼，現在下起細雨不是一個笑話麼？

忽的，場景變換。文夢船隻感覺全身痛楚乏困，一個巨大的旋渦將他席捲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