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季家人的嘴臉

　　直到將鐵蛋打得鼻青臉腫才被放走。

　　這邊，鐵蛋被打得腫成了豬頭一般，鬼哭狼嚎地回到了自己的窩棚中。

　　季老太和季大嫂一見鐵蛋這副慘狀，心痛不已道：「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誰將你打成這個樣子的？」

　　鐵蛋哭着道：「是二叔家的賤人打的！」

　　一聽說是季彥青，季大哥的臉色也浮出了一絲慌張來：「什麼？那瘸子一家竟然跟上來了？他們沒餓死？」

　　季彥青他們當初根本就不是跟村子走失了，而是被季家人故意扔下的。

　　他們給季彥青一家人喝的水裏頭下了蒙汗藥，帶着所有錢財和糧食，連夜跑的，就是爲了不被那一家子拖累！

　　「怎麼辦？他們追上來了，肯定又要黏着我們一家的！他們一個殘廢，一個好吃懶做，一個勞動力都沒有，純粹就是拖累啊！我們要是跟着他們一起，早晚都會被拖累死的。」季大嫂不悅地說道。

　　然而，鐵蛋卻說道：「人家根本不會餓死！他們還帶着雞蛋呢，還能給一個陌生的小孩子吃！我就是想要搶她的雞蛋才被他們打了一頓的！」

　　雞蛋？

　　這年頭雞蛋可是稀罕東西啊！

　　季彥青一個瘸子，他怎麼能弄來雞蛋？

　　「你沒看錯吧？真的是雞蛋？」季大哥有些不相信地問道。

　　「我怎麼會看錯！我都拿到手裏了！我還聞到雞蛋的香味了，差點就吃到嘴裏頭了！我要吃雞蛋！我想吃雞蛋！」鐵蛋撒潑打滾起來。

　　這話一出，季大哥當即道：「雖然老二是殘廢了，但是他腦子從小就好，說不定用什麼法子弄到糧食，這有雞蛋這麼好吃的東西，他就算不惦記着自己的親侄子，也該惦記老母親啊！寧願給一個外人吃，也不孝敬老母親！實在太過分了！」

　　季老太也想吃雞蛋啊，聽了季大哥的挑撥，當即站起來道：「老大你說得對！這個季彥青，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咱們現在就去找他，將雞蛋要回來！給鐵蛋吃！咱們季家的東西，怎麼能給外人吃！」

　　「好咧，娘，咱們這就去找老二說理去！」季大哥當即應道。

　　幾家一行人順着鐵蛋指的方向，怒氣衝衝地往季彥青的窩棚來了。

　　「季彥青！你給老娘滾出來！你得了好東西不想着孝敬老娘！你還是個人嗎？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將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對老娘的！你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頭去了？」

　　「就是！老二！你也太不像話了！這逃荒一路來，老娘都是跟着我們兩口子吃飯！你有好東西藏着掖着給野種吃，你也不孝敬老娘！你實在是狼心狗肺！」季大哥也幫腔道。

　　趙靈秋和季彥青本來都要歇息了，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兩人幾乎不約而同地沉下了臉色。

　　趙靈秋推着季彥青出來，季彥青勾脣冷笑，看向了季老太和季大哥，道：「倒是不知道我這個殘廢能有什麼好東西？值得母親和大哥勞師動衆來罵我？」

　　這話一出，季大嫂當即道：「你別裝蒜了！我們家鐵蛋看見你那小野種身上帶着的雞蛋了！你有雞蛋這麼好的東西給野種吃！倒是不顧念自己的親侄子和老娘！有你這樣做人的嗎？」

　　「就是！你趕緊將雞蛋拿出來給母親吃！我就不追究這事兒了！」季大哥也理直氣壯地說道。

　　這話一出，季彥青怒極反笑，不緊不慢地擡起眼，看向了季大哥，道：「按照大哥這麼說，也是對的，我們是一家人，糧食應該一起分享的。」

　　季大哥聽他這麼說，當即道：「你知道就好！趕緊拿出來吧！」

　　「既然大哥這麼說，那我們一家四口還能繼續跟着季家，吃咱們家以前的糧食吧？拿雞蛋前，要不先將之前的糧食分個清楚？」

　　這話一出，季大嫂當即不同意了，道：「什麼糧食！你先前一直在念書！家裏的田地都是我和你大哥種的！你哪有糧食！」

　　「就是！你連地都沒有下過，家裏的糧食都是我們種的，哪有你的份兒！」季大哥也冷聲道。

　　「是嗎？既然母親是大家都有份的，那家裏的田地也是大家有份的，這麼多年我沒有種過田地，你們兩口子是不是要將我那份的租子給我？按照家裏的田地算，一年算一擔米，你們種了這麼多年，給我十擔米，不過分吧？」季彥青目光清冷地看向了季大哥，一字一頓道。

　　說到這裏，季大哥已經隱隱有些後悔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弟弟腦子聰明！怎麼都說不過他的！

　　要不是實在太想吃雞蛋了，他也不至於幹這個蠢事！

　　「怎麼？租子不給？糧食也不給？那就是你霸佔家裏頭所有的田地了，若是如此，老娘理應是你贍養的，現在反倒還要我拿雞蛋來贍養老娘？這是什麼道理？」季彥青沉聲說道。

　　這話一出，季大哥頓時無言以對，只能給季老太使了一個眼色。

　　季老太心領神會，頓時哭天搶地道：「老天爺啊！我到底造了什麼孽！我自己生出來的兒子竟然連老娘都不願意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我的兒子寧願養着外人也不給自己老娘一口吃的。」

　　這哭天搶地的聲音頓時吸引了不少圍觀的村民，紛紛對着季彥青指指點點起來。

　　「生養之恩大於天啊，自己的老娘怎麼能不養啊！」

　　「就是！不應該啊！人家還殺了孩子養老娘呢！」

　　見輿論偏向了季老太，季大哥心裏頭隱隱得意，乘勝追擊道：「二弟，你有雞蛋給一個外來的孩子吃，怎麼能不給母親吃一個呢！母親年紀大了，需要吃點好的補補身子啊！」

　　季彥青點了點頭，波瀾不驚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有吃的，自然該孝順母親的，大哥說的不錯，這樣吧，以後我有吃的，都給母親，也希望大哥不嫌棄我這身病軀，有吃的，也給我一口吃的。」

　　季大哥連連點頭，道：「那是自然！一家人就應該如此！你趕緊將雞蛋拿出來給母親吃兩口吧！」

　　季彥青卻道：「不急！靈秋，去將筆墨紙硯取來，我寫下休書一封，你帶着休書和孩子自去謀生吧，大哥願意收留我，以後我就不用拖累你了，我親母親和親大哥，總不能看着我活活餓死的。」

　　趙靈秋點頭道：「行。」

　　說着，她果真去取了筆紙來，看向了季大哥，道：「大哥！可算趕上你們了！這一路來，我們風餐露宿，一頓飽飯都沒有！我摸到幾個野雞蛋，全部給你們！只要你們帶走他！我謝天謝地，感激不盡！我這就去將雞蛋拿來給你們！」

　　季大哥一聽季彥青這話，頓時傻眼了。

　　幾個雞蛋，他就要休掉趙靈秋，跟着他們？

　　這不劃算啊！

　　季彥青可是個殘廢，不能走路，還要吃糧食！

　　他們好不容易甩掉這個包袱，爲了幾個雞蛋，又要將這包袱背回去？這怎麼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