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收買

　　烏泱泱的一羣人走在路上，格外顯眼。

　　出了城門，秦湘暖悄無聲息地從空間裏摸出幾塊碎銀子，又掏出一根成色極佳的玉簪來到爲首的官差身邊。

　　「你幹什麼？」官差一臉防備。

　　秦湘暖笑得人畜無害，拿出銀子和玉簪，溫聲細語道：「官爺，您看我們這羣人老的老，小的小，本就走的慢了，再戴上枷鎖，恐怕要拖累你們。」

　　說着，她就把東西塞到官差手裏，「您能不能行行好，等走遠一點，就讓我們不戴枷鎖了？」

　　官差掂量了一下銀子，又仔細瞧了玉簪，頓時眼睛一亮。

　　這簪子，怕是要值個三五百兩銀子，他們兄弟幾個到時候把簪子賣了，每人分到的銀子都比他們三年的俸祿多。

　　見秦湘暖這麼有眼力見兒，秦家衆人也的確是老人小孩女子偏多，戴上枷鎖就是拖累，他便做主，答應了。

　　官差也說話算話，離開京城十裏後，就給他們解了枷鎖，還讓衆人原地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趕路。

　　就是分發到每人手中的幹糧，確實太幹了。

　　秦湘暖拿着幹餅子使勁咬了一口，只留下一個牙印。

　　這玩意用來砸核桃估計挺好使的。

　　將軍府從未苛待下人，主子下人的飲食雖然有區別，但下人也沒吃過這麼幹的餅子，更別說一直錦衣玉食的主子們了。

　　秦湘暖看着盯着幹糧犯愁的秦老夫人，還有她身邊三位婦人，一個是她的母親柳氏，一個是二嬸鄒氏，另一個是三嬸齊氏，二嬸身邊還倚靠着一個小姑娘，是家中年紀最小的小姐秦湘寧，乳名貝貝，後面還有二叔三叔以及家中幾個哥哥姐姐，剩下的就是府中下人了。

　　思來想去，她又找了官差。

　　瞧見她，官差就跟看到財神爺一樣，笑呵呵地問她有什麼事情。

　　秦湘暖深知有錢能使鬼推磨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又掏出一塊玉佩，假裝是將軍府的舊相識們送的，把她的想法也說了一遍。

　　「官爺你也看到了，我家裏人牙口不太好，這些幹糧實在是咽不下去，我就想跟你商量一下，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就讓我們自己去找吃的，若是打獵能抓到野兔什麼的，我們一定不會忘了官爺你們的。」

　　這話一出，幾個官差忍不住交換了眼神。

　　白拿銀子，還能跟着吃肉，自然是好的，他們沉吟片刻，假裝爲難，秦湘暖又掏出一些碎銀子。

　　她現在有的是錢，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官差們頓時笑開了花，連忙答應。

　　不過今夜大家只能將就吃點了。

　　然而，正值夏末，天氣炎熱暫且能咬牙忍忍，可他們幕天席地地歇息，蚊蟲不斷，在他們耳邊嗡嗡作響，還總是找機會叮咬。

　　秦老夫人年紀大了，本就睡不安穩，這下根本睡不着。

　　年紀最小的貝貝同樣如此，被蚊蟲咬的哇哇哭。

　　秦湘暖看得心疼，不動聲色地從空間裏拿出三小瓶驅蟲藥，交給她娘柳氏，道：「方才有人趁亂給我的，說是可以驅趕蚊蟲，娘快給大家分分。」

　　柳氏給將軍府衆人分發了，秦湘暖也沒忘了那羣官差，同樣送上去三小瓶，官差們臉色更好看了。

　　有了驅蟲藥，衆人睡得安穩多了。

　　次日一早，秦湘暖席地而坐，環顧四周，不由得嘆口氣。

　　流放的路偏僻，並非是官道。

　　這路上看不到什麼趕路的商販不說，就算是歇腳的村店也要碰運氣才能夠遇到一個。

　　放眼望去，都是光禿禿的山脈，偶有些野豬獐子亂跑，嚇得幾個女眷尖叫連連。

　　「暖暖，來，吃點東西吧。」

　　柳氏見她愣神，對她招招手，從懷裏掏出兩顆硬邦邦的窩頭。

　　牙齒碰下去，若是蒙着眼睛，怕以爲是在嚼石頭。

　　昨天她已經幹啃一天了，今天實在受不了，看着同樣艱難咀嚼的府中老小，她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但怎樣才能拿出更多的東西給大家吃呢？

　　秦湘暖琢磨着，忽然聽聞柳氏咳嗽兩聲，她的脣瓣已然因缺水而開裂。

　　秦湘暖忙掏出懷裏的水壺，搖晃了兩下，裏面的水聲已經見底。

　　「娘，喝口水吧。」秦湘暖背對着柳氏，從空間裏取出礦泉水倒在裏面，拿到柳氏的面前，催促她多喝兩口。

　　柳氏猶豫着想要推拒，秦湘暖急忙把水壺放到她的脣邊，「前面有片樹林，估摸着不出大半日就能趕到，到那兒自然能找到溪水，我素日就不喜歡飲水，這水壺裏還有許多，您就多喝些吧，病倒了可會耽誤時日的。」

　　秦湘暖勸着，柳氏總算喝了些，臉色好轉許多。

　　「娘親，我去看看祖母。」

　　「好。」

　　柳氏常年居在內院，如今走的多些，身子也抵不住。

　　秦湘暖向後走了兩步，來到秦老夫人的面前，滿鬢銀發的老婦拄着拐杖，依靠在石頭上喘息，她擡起慈愛的眼眸盯着秦湘暖，對她招招手，從懷裏掏出兩張皺巴巴的薄餅，「暖暖可是餓了？祖母這裏還有些吃食，快墊墊肚子吧，瞧你的小臉兒都要瘦成巴掌大了。」

　　「祖母，我不餓。」

　　秦湘暖搖頭拒絕，秦老夫人卻覺得她是擔心自己吃不飽，越發心疼她了。

　　秦老夫人膝下有三個子女，秦將軍乃是老大，等待功成名就時把老二老三也接到府中暫住，如今受到牽連，自然流放也是全家都跟着。

　　秦湘暖的二叔三叔都是忠厚老實的，也沒有彎彎繞繞，他們看到秦湘暖，也都是疼愛有加，全無怨言。

　　這樣的氛圍倒是讓秦湘暖有些不習慣。

　　「祖母，我瞧着前面是一處樹林，說不定會有一些野味。我進去看看，若是能夠撿一些菌菇，亦或者是打些野味回來，也好給大家改善改善夥食。」

　　可秦老夫人聽到秦湘暖的話，心裏總覺得壓了塊大石頭，難受得很。

　　這兩日一直是孫女在上下打點，幾個長輩卻被嚇傻了，不知所措，這會又聽秦湘暖說去打獵，便抓着秦湘暖的手，不讓她去。

　　「秦家就算落到這步田地，也還有家中男兒撐起一片天，我的暖暖最是嬌貴，不能受了傷。」

　　對上秦老夫人擔憂目光，秦湘暖心裏熱乎乎的，安慰秦老夫人道：「祖母，秦家兒女皆不是貪圖享樂之人，前面十多年，我受家人照拂，如今能出一份力，也是理所應當，難道祖母不相信孫女？」

　　說罷，她還故作難受，可憐巴巴地看着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如何不懂她的用心，幽幽嘆息，道：「也罷，暖暖說得對，秦家兒女可享樂，更能吃苦，但你一人我不放心，就讓楓兒陪你去。」

　　「好，我陪暖暖去，祖母放心，我會保護她的。」

　　一道憨憨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秦湘暖回頭，笑了笑喚道：「楓表哥，多謝你了！」

　　比秦湘暖高出一個頭的男孩撓了撓頭，黝黑的皮膚上露出一抹紅暈，咧開白牙笑了笑，「都是小事，你等着，表哥肯定給你抓回來一頭野豬！讓你吃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