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進宮 第6章：妃選入圍，芷素進宮

今日是九月十五，柳娥進宮妃選的日子。

天還未亮，柳府就開始沸騰起來。

柳娥房內，現下擠了好幾個丫鬟在為其梳妝打扮。當我進去時，早已沒有落腳之地。我站在門邊，看著丫鬟們忙活的身影，不禁輕笑。這次只是妃選，何須如此隆重？！

「你們都下去吧！」柳娥見我進來後，煩躁的摒退了那些屬於後娘賀氏的丫鬟們。

「可是小姐，您的髮髻還未盤好呢！」一個面貌清秀的丫鬟，拿著梳子一邊梳著柳娥的一縷青絲一邊討好的道。

她是賀氏的貼身丫鬟雨兒，平時仗著賀氏的包庇，向來在府中狐假虎威，對柳娥也不甚尊重。如今柳娥初選入圍，即將進宮，她便來討好，真會見風使舵！

「由芷素來盤就好！你可以下去了！」柳娥不屑的白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她見柳娥不悅，只得放下梳子，起步離開，當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還不忘瞪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是在警告我！心中嘲笑她，就算她使出渾身解數來討好柳娥，柳娥也不會帶她進宮的。

「哎……這些下人真是牆頭草！」柳娥看著雨兒離去的背影，朝我感歎道。

我拿起桌上的梳子，輕輕梳著她柔順的青絲道；「人都這樣，你又何須如此。以後，進到宮裡，勢利眼的人比這多！」

「不過，我喜歡這種被簇擁的感覺！」她朝我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一根玉釵朝我得意的又道；「就連賀氏也在討好我，看，這是她昨晚親自送我的！」

看著她得意模樣，我有些不悅；「僅僅如此，你就滿足了嗎？一根玉釵算什麼，以後甚至會有更多的人，用更好的物什討好你，若是你現在就得意，那麼以後如何應對那些人？若想在後宮至上的活下去，那麼就必須永遠不滿足、不得意！」

她聞言，用那雙長睫美目委屈的看著我，片刻不語，我見她如此，又道；「我知道你肯定覺得一直欺負你的賀氏，突然討好你，讓你心中的惡氣有所釋然，但這僅僅是個開始！賀氏，微不足道！以後你想如何對她就如何對她，前提是你今日妃選必須成功！」

「嗯，我明白！」許久後，她才低下頭道。

我深歎一口氣；「今日妃選，我不得進宮陪你，你一個人要多加小心。待到殿選那日，宮中才可讓妃選入圍的小主帶進一個婢女為貼身侍女，到那時，我便可以在你左右出謀劃策！」

「嗯……」她用纖細的玉手劃過自己的臉頰，看著鏡中的自己道；「芷素，今日我怎麼裝扮？」

「最簡單的裝扮便可！」隨後，我為其盤了一個隨雲髻，髮髻邊別了一支梅花簪。這個梅花簪雖普通，但配上她那件繡梅秀女服，便顯得整體裝扮甚是協調。出眾又不奪眼。

待我為其裝扮好後，宮內接秀女的彩車已然停到了柳府正門處。我讓木子扶著她上了彩車，而自己則在角落處，默默看著被眾人簇擁的她，上了彩車緩緩離去後，才移步回到了下人房，休息……

我不去送的原因是，我不想讓柳府更多的人見到我！

躺在舊梨木床上，看著破舊的帳頂，手伸進枕頭下，將柳景騰贈給我的那瓶臘膏緊緊捏在手心……

以後，我將不再因這張絕美妖豔的臉而擔憂了！更將安安穩穩的進宮了，那麼解藥不愁拿不到……

宮闕樓簷，脊獸硫瓦，那裡到底有什麼樣的事等著我呢？我期待著……——

日已西落，夕陽殘紅，灑落一地流光溢彩……

我沐浴在血紅的夕陽光下，站在柳娥房外，將為她整理好的衣裳和首飾捧在手上。這些，是我進宮時，需帶給她的東西。

她只要妃選入圍，那麼我就可以進宮了。這是宮中的規矩，雖然失憶，可卻依舊能在潛意識裡蹦出的零星回憶。而有些回憶卻如何努力去想，都始終是一片空白。

譬如說我是誰……

「芷素，你也太著急了吧！還不知小姐有沒有入圍呢？你就開始將她的物件整理出來。」身後突然響起木子清脆帶著嘲諷的聲音；「還是說，你就這番著急進宮！」

「她一定會入圍！」我對於她的嘲諷不以為意，因為從某些意義上講，我的確有些著急進宮！

木子聞言，詫異的看著我片刻後，才半信半疑的道；「你怎麼就敢肯定小姐能入圍呢？」

對於她的詢問，我沒有開口回答。柳娥，她必定能入圍，不僅僅是她穿的那件繡梅衣服，而，若她是殷澤王準備利用的人，那麼他豈會讓她僅在妃選時落選？

雖然，我沒見過殷澤王，但隱約覺得他不是個善類。或許那個冷漠男子就是他也不一定……

木子見我不語，蹙起眉，準備啟口發怒，卻被突然而至的鑼鼓聲止住。

我聞聲，微微掛上一抹了然的淺笑……

「呀，太好了，一定是小姐入圍，通報太監來傳喜訊了！哈哈……」木子回過神，雀躍的提起羅裙，朝前院奔去。她終究是未成人的孩子，一點也不沉著，喜怒皆形於色。

而我，則是漠然相反的回到後院下人房。

把柳娥的物什放在桌上後，我來到梳妝櫃前，從抽屜內把瓷瓶取出，擰開蓋，將裡面厚稠的臘膏倒出，均勻的抹於臉上。

隨著淡淡的蘭花香味彌散開來之後，原本白皙的臉，已經變得暗黃不堪。

看著鏡中由於暗黃而顯得蒼老的面色時，我滿意的笑了。這臘膏雖不能將我原本絕美面容全部遮掩，但卻讓這張臉不再奪目。

收好瓷瓶後，我這才捧著柳娥的物什緩緩朝前院行去。剛行一半，就和氣喘吁吁的木子撞上。

她驚愕的看著我的臉許久後，才不可思議的道；「呀！芷素，是你嗎？你的臉怎麼了？」

很滿意她的驚愕和疑惑，我第一次朝她輕笑道；「我是芷素，只是臉上塗了些東西而已！」

「你真怪！若是別人進宮，不知怎麼裝扮才好，你倒是相反！難道你真的怕自己進宮會被人認出？」她見我輕笑，有些愣，隨後才言道。

「這不關你的事！」我不想在和她多言，繞過她準備繼續前行。卻不料她一把拉住我的衣角。我疑惑的看著她。

她目光有些閃爍，低聲道；「少爺進宮上崗時，留下一句話，讓我轉告你！」

「哦？」他若有話對我說，大可以直接去找我就好，怎得還不嫌麻煩的由他人轉告？估計這句話，他不好直接對我說吧。

「少爺說……」她環顧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人後，才繼續小聲道；「少爺說，你若是願意，可以留下，他……他會一直照顧你……」話末，木子臉頰一陣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