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躺在你的懷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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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風景變了,愛情會變嗎【04】

原來如此,難怪他對天涯農場這麼熟悉。海生想了想,又問他:「你一個人來海南?」

「一個。老伴去年走了。早早地走了,不要我了,找她的老情人去了。」

海生聽他說這話有些傷感,看他像要流淚的樣子。也難怪,海生無意提起他老伴,讓他傷感,有些對不起他。於是海生轉換話題,問他:

「你在農場什麼單位?」

「連隊,割橡膠的。」

「哦。那你老家在哪裡?」

「貴州。」男人看著海生回答說。「你是第一次到農場?是來打工的吧?怎麼跑到海南農場來打工。」

他自問自答,海生沒接他的話說。海生知道自己穿的不合時宜的衣褲,被人認為是來打工的,不足為奇。他不想多說,笑了笑,算是回答了他。兩人又沉默了下來。

車動了起來,沒堵車就好。看來道路還順暢。

半個小時,車到了洋浦,大巴便下了高速公路,走公路到儋州市。到了儋州市汽車總站,下了一些旅客,又上了一些人,大巴繼續開。海生沒手錶,不知道幾點鐘了。他看太陽,估計已經過了十二點。肚子有點餓,他拿出烤包來吃。吃完烤包,他喝了些水。旁邊的男人提醒他,已經到了天涯農場了,就快到福田了。你跟司機說一下,到福田下車。海生說謝謝,便對前面的司機喊道:

「司機,我在福田下車。」

這樣的話,他重複喊了好幾次,乘務員才回答說知道了。

福田是個像丁字路口的地方,國道從這裡經過,另一條公路通往糖廠、機械廠、車隊,還有他家所在的建材廠和附近的連隊、農村。大巴在「福田飯店」前停了下來。海生下了車,環顧四周,感覺有點陌生,像是到了一個從未到過的地方。在他的印象裡,以前這裡只有幾間茅草屋,買些餅乾、糖果、烤包,還有簡單的瓶裝汽水、抵擋香煙,讓過路等車的客人進來坐坐。現在變了,蓋了很多磚瓦房,周圍的橡膠林和甘蔗地也沒有了。還建起了一座工廠,看那一排高高的立窖,染著灰色的塵埃,海生知道那一定是水泥廠。好幾個騎著摩托車拉客的一直跟著他,問他到哪裡去,要不要坐摩托。有的見他沒說話,只顧走,便沒信心跟著他屁股後面了,只有一個騎著紅色本田摩托車的老闆還跟著他。他剛想問到建材廠多少錢,忽然看見一個瘋子嘴裡啃著饅頭笑嘻嘻向他這邊走來。瘋子的眼光一閃,如寒冷的匕首,刺向他,海生的身子不由打了一個寒顫。這個人好像認識,眼這麼熟。海生仔細再看瘋子。瘋子確實像是他認識的某個人,只是他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到底是誰呢,變成了瘋子。瘋子的頭髮又髒又長,穿著破爛的球衣,衣不蔽體,全身污垢不堪,光著腳丫。

見瘋子走過來,拉客的摩托車老闆哄騙瘋子走開:「賈權,書記在叫你快點回去上任。」

海生一聽「賈權」兩個字,頓時驚愕顫抖。這瘋子叫「賈權」?像啊,真像啊,越看越像。就是他,海生終於認出了他,儘管他的相貌變化很大,但他貪婪金錢、權勢的欲望,已經深深溶入到他的骨髓裡面,不可能改變。他雙頰上的顴骨透著令人鄙視的淫蕩風流相。這就是海生看見他時,便感覺到曾經相識的原因。這個瘋子,曾經殺死了自己的老婆,靠著自己手中還有那麼一點權力,有幸脫逃了法律的制裁,陷害海生坐了十五年的牢房。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海生心裡漸漸升起一股復仇之火,他想走到他面前,給他幾巴掌,讓他知道他是誰。可是,他極力壓制內心這股復仇之火不讓它爆發出來。十五年前的暴力讓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葬送了他人生最美好的時光。長時間關在監獄,已經把他衝動暴躁的性格折磨得變成了像只溫馴的羔羊。菱角磨平了。海生想,賈權不值得自己再次動手,免得弄髒了他的手。老天爺已經懲罰了賈權。老天爺真的是開眼了,把他變成了瘋子,這是他作惡多端遭受老天爺的懲罰。老天爺是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的。他被公安抓去的時候,就對賈權說過,你別高興太早,你這麼做,會遭到報應的;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海生大聲喊道:「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其他人聽見他的喊叫聲莫名其妙。

賈權笑嘻嘻對摩托車老闆說:「你騙我,書記都下臺了,被我岳父大人趕下臺了。」

「沒騙你,是省委書記要你官復原職,還要你當市長呢。快回去吧,省委書記在你家等著你呢。你去遲了,恐怕又當不上官了。」

「真的,書記到了我家?」

「真的。快回去迎接書記大人吧。」

賈權轉過身興高采烈手舞足蹈地一邊走,一邊說道:「哦,我又要當官了。當了大官,看誰敢瞧不起我,我就把他哢嚓殺了。我岳父是省委書記,我有靠山,我怕誰。回家嘍。」剛走幾步,他停了下來,回過頭問:「知道我家裡在哪裡嗎?」

「你家在那邊。」摩托車老闆指著前面的方向說。

賈權順著摩托車老闆指的方向,自言自語:「哦,在那邊。我家在那邊。」

等賈權走遠了,摩托老闆搖頭歎氣對海生說:「都是想當官想瘋了。」

海生說:「他真的是想當官想瘋的?」

摩托車老闆是個健談的人,喜歡和人說話,不管是熟人還是陌生人。這時他卻沒回答海生的問話。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包椰子牌香煙,問海生要不要,海生說不要。他點著一根煙後,接著說:「聽說賈權發瘋的主要原因,可能是被撤職。十多年前,他原是水泥廠的廠長。他老婆被人殺死那年」

「不對,他老婆不是被別人殺死的。」海生插嘴糾正他的話。「殺害他老婆的人就是賈權自己。」

「對對。」摩托車老闆沉思一會,然後附和說。「他老婆死了以後,沒多久,他被上面查出貪污,被撤職,去打掃衛生。這下子,對他來說,比死了老婆打擊還要大,原來是人上人,一下子變成連豬狗都不如的人,他哪裡受得了這種打擊。他開始墮落,開始感到孤獨。巨大的失落感讓他沒多久就發瘋了。也有人說,是他老婆變成鬼,把他逼成瘋子的。」

「這話怎麼說?」海生極感興趣。

摩托老闆看出海生想聽,有意不說。卻問:「老闆,你去哪裡,我拉你去。要想聽的話,路上我說給你聽。」

「好吧,我到建材廠。」其實,海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去建材廠。他知道,他回到農場,是來看玉梅的,可玉梅並不在建材廠啊。他不知道玉梅現在在哪裡,也許在水泥廠,也許不在。當然,如果他要去看玉梅,水泥廠肯定要去的。他這個時候跟拉客的說去建材廠,他自己也有點意外。心想的和說的不一致。人就是這樣,有時心裡想這麼做,可實際行動又是另一套。

「建材廠?」

「嗯,是到建材廠去。」海生見摩托車老闆驚異的樣子,問道:「怎麼,不去嗎?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摩托車老闆哈哈一笑,「我是覺得奇怪。建材廠的人都跑得差不多了,還剩下五六戶,沒地方去的大陸人,其他的是附近的當地農村人,有十來家。你是去找親戚還是有親戚還在廠裡?」

「找親戚。你去不去?」

「去,去。上車吧。」

海生坐上了摩托車。摩托車開走了,速度不是很快,他們倒像是悠閒地逛風景。但海生不想看這裡的風景,這裡也沒什麼風景好看,他惦記著剛才摩托車老闆說的故事,可他似乎忘記了答應的事,只顧開他的摩托車。海生只好提醒他。

「哦,真的不好意思。」摩托車老闆笑了笑,說:「這事聽起來有些恐怖,你抱緊了我的腰,別聽著嚇壞了掉下車去。我拉客的時候,從不跟別人講這個故事。你是第一個。」

「不怕,再恐怖的故事我也敢聽。沒事的,你說你的故事。」

「那好吧。我說了。聽水泥廠的人說,自從賈權被撤職沒多久,每天到了深夜,就會有一個女人的哭叫聲從羊背山傳來。開始只是遠遠地聽見,聲音很小,聽見了也不是很害怕。慢慢地這哭聲大了起來,水泥廠的人都說,就好像有人在廠裡面哭一樣。淒慘的哭聲中帶有一種陰森森的鬼叫聲,讓人聽了不僅傷心,還害怕。有人說,他在上夜班的時候,跑到外面小便,親眼看見那哭叫的人,一邊哭,一邊披頭散髮,輕飄飄地朝廠宿舍區走去。他嚇壞了,尿沒拉完,馬上跑回車間跟班裡的人說。其他人不相信,說他見鬼了,說鬼話。他說真的是我見鬼了,不信,你們也出去看看。後來他們都證實了他的話,看見了那個鬼,是個女鬼。

「這事越傳越神,越傳越害怕。他們說,一定是哪個冤死的女鬼來報仇,碰見了誰,誰倒楣。那個時候,整個水泥廠,都籠罩在一片恐怖的氣氛中,所有的人都害怕了起來。特別是女人和小孩子,一到天黑,就不敢出門,晚上把窗戶、大門關的嚴嚴實實死死的,害怕女鬼溜進自己的家裡來。有一天深夜,有兩個守夜的保安碰見了女鬼,女鬼要卡他們的脖子。保安看清了女鬼的面目,嚇得跪地求饒。說,玉鳳姐,不是我們害死你的,是賈權。你放過我們吧。那女鬼說,你們助紂為虐,不得好死。保安被嚇得魂飛膽破,不斷地磕頭說,我們給你燒香,燒紙錢,玉鳳姐,你饒了我們吧。女鬼說,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於是,兩個保安一個掉了一個耳朵,另一個沒了一隻拇指頭。說來奇怪,耳朵和拇指,不是用刀割和砍的。有人不信,報了警,讓公安局查,最後也沒查出結果。法醫也診斷不出是用什麼兇器割下他們的耳朵和拇指頭的。那個不相信女鬼的,向公安報警的人,後來腳被摔斷了一條,成了瘸腿。你去水泥廠,可以碰見他。你不相信女鬼的事,可以問他,他會說給你聽的。」

海生有點埋怨摩托車老闆說的故事,「你說了這麼久,還沒說到女鬼怎麼是怎麼逼瘋賈權的。」

「別急,別急。快到建材廠了。」

摩托車沿著小路行駛,顛簸著前進。不到五百米就到建材廠了,原先的公路被羊背山的碎石泥沙填埋掉了,去已經不存在了,改了道變成了小路。不管走什麼路,只要能到達目的地就行。

到了廠裡,海生下了車,給拉客錢,拉客的調轉摩托車頭走了,忘記了給海生講女鬼是怎麼逼瘋賈權的。

海生像遊子回到了故鄉一樣,回到了建材廠。建材廠可以說是他的故鄉,他出生在這裡,也在這裡長大,參加工作後才離開回大陸。他看著雜草叢生的工廠,看著被削平的羊背山,現實和記憶相互交疊在一起。他想起了他的青春歲月,他的初戀。一切都是那麼清新自然呈現在他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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