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來電

當女生因為喜歡而吃醋時,高興的永遠是男生。

我也一樣,看到劉水的眼淚時,我本以為我會很開心,很自豪,很不要臉的想:「這妞喜歡我。」

但是,現在我並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因為她的眼淚,我竟然也流下了眼淚。在她的眼淚中,我沒有看見我的影子,也沒有看見她的悲傷,更沒有看見挽回我的行為的可能。我什麼也沒有看見。

「啊?你在,你在說什麼啊?」沈青嵐推了推我,但並沒有用力,只是形式上的羞澀。

「我說,我要你當我女朋友,怎麼?不願意?」我看著劉水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口。劉水面帶微笑的看著我,淚水沒有因為微笑而停止,她的雙拳攥得緊緊的,身子微微的在顫抖。

我一邊說,眼淚一邊不受控制的流,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呢,面對自己喜歡人的眼淚,跟另外一個人表白,我只覺得我對這樣的自己很陌生,也對我正抱著的火熱的身體很陌生,甚至對我正看著的美麗的臉龐很陌生。心在變涼,就像那天被汽車撞飛時那樣。有莫名的恐怖。

「我,其實,我願意,但是你 」

「願意就好,別多說了。」我把頭從沈青嵐肩頭一開,只留下一片濕濕的痕跡。

「恭喜。」當我走過劉水身邊時,她勉強從嘴巴裡擠出點聲音來。我站穩了身子。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謝謝!」沈青嵐趕緊感謝。劉水沒有理她,微微頷首,眼睛卻與我的目光連在一起。

「怎麼了?」沈青嵐拉拉我,小聲的問道,「快點吧,你爸媽催你走了,他們在外面的車上等你,來,我送你出去。」

我瞥了她一眼,「嗯」了一下算是回答。接著邁步從劉水身邊走了過去。

有那麼一個瞬間,我看見劉水的心裂得不成樣子。雖然她表面依然平靜,雖然她並沒有說什麼。但當我從她走過時,我感到一種痛苦,是來自心裡的。

「喂!」從後面傳來一個無力的聲音,像是迷路的小孩在呼喊媽媽似地。

我從容的轉身,冷冷的看著她,但是我的心在狂喊:「叫我留下,只要你一句話,我絕對不走!」

劉水在我對面,咬著嘴唇看著我,半天沒有說話,我也不願意輕易地打破這緘默,只有一旁挽著我手臂的沈青嵐有些焦躁,一會兒看看劉水一會兒又看看我,不時的還會往醫院的大門望望。

以她的智慧,怎麼會看不出來我跟劉水之間的關係絕不僅僅是朋友這麼簡單,但是她又搞不清楚為什麼我要現在跟她表白,是為了要氣劉水嗎?總之她有些忐忑是我看在眼裡的。

「還有事嗎?」我絕對率先打開話匣子,因為老爸老媽還在外面等我,過太久不好。語氣是故作的冷淡,表情是故作的虛偽,眼神是故作的平靜,雙手卻忍不住捏緊。

劉水輕輕歎了口氣,像是下了什麼決定的樣子,微微搖了搖頭,對我笑笑說「注意安全啊。」

說完,她自己也愣了,那聲音沙啞的不像樣子。

「你怎麼了?」我有點擔心,咬了咬牙問她,本來我是覺得之接走掉的,但聽見她的聲音我實在放不小心。

劉水又堅決的搖了搖頭,努力恢復她平時的聲音喃道:「你走吧,我沒事啊,你爸爸媽媽還在外面等你。」

「你到底怎麼了?」我掙開沈青嵐的手,走到劉水跟前,大聲的問她。她的頭一個勁的搖,跟撥浪鼓似地。

我用手抓住她的頭,讓她的頭靠在我懷裡,但她馬上掙開了。轉身想要跑掉。

沈青嵐這時拉住了她,雙手拉起劉水的手輕輕的問她「劉水,你到底怎麼了。」沈青嵐這時心裡害怕極了,要是劉水說她喜歡馬湍,看馬湍剛剛的表現估計立馬會跟她在一起不理自己。那到時候,自己怎麼辦?

劉水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沈青嵐。

看了一會兒,低下頭,小聲的歎道:「我嫉妒 」

到加拿大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了,在這邊生活的很無憂,不用每天擔心成山的家庭作業會做不完,也不用擔心這個月飯錢是不被透支過度撐不到下次老爸老媽寄錢過來,更不用管學生會那個亂糟糟攤子。

現在的我每天就是休息,上次被車撞後留下的傷基本好得差不多了,除右手還是不怎麼使得上勁以外,全身上下都舒服得很。

一月底的加拿大很冷,我跟父母住在溫哥華旁邊的一個叫阿格西的小鎮,這裡每天都會由每家每戶出人組成掃雪特工隊在通過小鎮的公路上清理積雪。

老爸一貫是我們家的代表,老媽有的時候也會去,只有我藉口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天天在家裡躲懶。老爸老媽一般也不會多問什麼,每次出門前都會給我一個大大的微笑,然後說:「boy,wearefightingforglory!」然後一起放聲大笑,開門,再留給我一個瀟灑的背影。

在臨走前我把在加拿大居住時用的座機給了來送我的人,他們要是想找我聊天就打過來響三聲然後掛斷,我自然就知道是他們,再給他們回過去。因為國內打國外很貴,在國外打回國內卻相當便宜。

每個一兩天都會有同學打來電話問候,我心裡也覺得暖烘烘的,打得最多的當然是沈青嵐,兩天一個的就是她了,每次打電話過來都會親昵的叫我「湍」,我雖然聽著有些不習慣,但還是很感激她經常打電話過來問候我。

對於沈青嵐,我的態度也有些改觀,從之前的單純的利用她氣劉水開始,變為了到現在的覺得她人很好。畢竟她曾經每天偷偷的給我送來蘋果,還是讓我很感動的。

「滴滴滴」

「滴滴滴」

「滴滴滴,啪,siryouhaveacallunanswered。」

電話又響了,還是三聲,是中國的同學。

盤算著,兩個月了劉水沒有給我打過一個電話,是不是她打來的?

熟練地按下回撥鍵,看著跳出來的熟悉的電話號碼,是沈青嵐。

「喂!湍!今天怎麼樣,好些了嗎?」

「啊!不行啊,你現在有空嗎,有的話趕快買張機票到溫哥華來,我內臟大出血,快不行了 」我裝出虛弱的聲音,顫抖著說。

「啊?怎麼變成內臟大出血了?上次你不是說顱內大出血嗎?怎麼?轉移了?哈哈哈!」沈青嵐聽這種笑話聽多了,完全不上當。

「切,你一點都不會配合,哎~~~」

「哎什麼?想我了啊?」沈青嵐笑嘻嘻的問我,那聲音喳喳喳的好像喜鵲一樣。

「是啊,怎麼辦呢?」我也配合她故作深沉的說。

「那還不簡單,你打個飛的飛回來不就好了!」沈青嵐說的充滿豪氣,像是偉人指導工作一樣。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凶哦!」我豁然開朗的回道。

「哈哈哈」大洋的那邊傳來一陣笑聲。

「兒子!」老爸立在門口大聲的叫我。

「啊啊啊!來了來了。」匆匆跟沈青嵐BYEBYE幾個箭步從書房跑了出來。

老爸上下打量了下我,說:「行,不錯,去換衣服吧,別穿太厚,到時候還要幹活!」

「啊?幹什麼活啊?」我摳了摳腦袋,不解的問。

「掃雪啊,今天人少,靠你多出點力了。」老爸說著,揚了揚手中的鐵鍬。

「啊,我有病在身啊,怎麼能幹活呢?不幹,我不去。」我抬起了腦袋振振有詞。

「你小子那點傷,早好利索了,剛剛你還跑得跟兔子一樣。」

「剛剛?我那不是沒傷著腳嗎!」我繼續裝病。

「不說那麼多沒用的。走!」老爸的語氣不容質疑。

「憑什麼啊!萬一我舊傷復發了怎麼辦!」我才不想去白白給人家當苦力呢。

「我問你,你每天上街散步,有沒有從隔壁White太太家裡那優酪乳?你有沒有去alex家裡看免費電影?你有沒有被邀請去參加鎮長主持的小鎮PARTY?你享受了這麼多權利,你早已經是阿格西的一份子了。」

「那也不代表我就要上街掃雪啊!」

「啪」一個巴掌落到我臉上,「掃雪為了什麼?是為了大家!你他媽的個兔崽子!就是知道自己!老子當沒生過你!」第一次看見老爸這麼生氣的樣子。

我鼻子一酸,拿起一把鐵鍬,出去了。

「滴滴滴」 這個電話並沒有響三次就掛,但家裡沒人。

語言信箱開啟,「after「di」,giveyourmassage.」

「滴 」

「你在嗎,我是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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