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吾本沈天 第4章 霸氣男兒

六年後，蜀國都城西郊，西苑。

這西苑原本是蜀國帝王貴胄的一處天然狩獵場，千百年來隨著都城的不斷擴建，居民數量的不住增加，西苑周邊也開始變的熱鬧起來。這樣一來不少珍奇野生動物都很難在這裡見到，而西苑作為皇家狩獵場已經越來越名不副實，漸漸的為皇家園林所取代。但鑒於傳統習慣，依舊保留‘西苑’這個名稱。

整個西苑占地方圓近五十裡，裡面山脈、溝壑、河流、湖泊、森林、沼澤等各類地貌一應俱全，雖比不得外面的名山大川，卻也有幾分神似，別具一番特色。西苑週邊布有重兵把守，即使平日裡也是戒備森嚴。而今天，似乎人更多了些……

苑內，演武場旁，內殿。

「天兒，給父皇說說，生為男兒當如何？」沈天傲大馬金刀的坐在中間，目光炯炯的看著沈天問道。

左邊旁邊椅子上，一個貌美的少年正端坐在那，正是六年前他從虎口下救出的那個嬰兒——沈天。沈天生的虎頭虎腦，只是六歲的身高都快長到一米二了，臉龐紅紅的還很稚嫩，給人一種靦腆的感覺；兩隻大大的眼睛漆黑如墨，轉動間透射出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靈秀神采。面對沈天傲的提問，他看起來並不是很緊張，歪過頭想了想，便開口答道：「父皇說過，生為男兒當騎得烈馬、拉得強弓、舞得刀槍，戰場主殺伐，滌蕩天下！」

「嗯！」聽他說的有趣，沈天傲贊許的點了點頭，只是依舊面帶希翼的看著他。

「父皇還說過，生為男兒當習得兵書、經得戰陣、曉得玄機，拒敵國門外，保我社稷！」這時，沈天仿佛突然間靈智大開，諸般精妙言語一氣呵成，脫口而出：「父皇還說過生為男兒當……」

……

片刻後，聽得他講完，沈天傲露出滿意的微笑，又問道：「天兒，這麼多都是以前父皇講的，那麼你自己認為生為男兒當如何呢？」

「我……」沈天剛開口，就遲疑了。一雙眼睛眨了幾眨，本是孩童的面容上竟然顯露出深沉的思考狀，良久之後，緩緩開口道：「父皇，我認為生為男兒首先要能保護自己身邊的人！我希望能夠一直護得妹妹開心，不使她難過……」

「嗯——不錯！」即使如此，沈天傲還是依舊在鼓勵他，旋即又問：「可是天兒，事實上你自己是怎麼做的呢？」

這次，沈天不再應答了，仿佛做錯了什麼事情般，大大的腦袋慢慢的低了下去。

看他不再言語，沈天傲歎了口氣，無奈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裡，你先去偏殿休息吧，我還有些私話要跟你烈火伯伯說。」

片刻後，待沈天步出演武場，沈天傲臉上笑容突然收斂，眯起眼睛瞥向右首位置的一個中年人，冷冷道：「烈火兄，朕把皇子的教育工作交給你，似乎不太讓人滿意啊……」

「回陛下，天皇子年紀尚小，卻天資聰穎而志趣廣博，不管學什麼都是一學就會，臣下看他學起來輕鬆，就多教了些。」說著說著，那中年人就要起身，卻被沈天傲給率先制止了：「烈火兄，你我是兄弟，就不用拘禮了，還是坐下說吧！」

「作為首席太傅，這四年來，天兒一直都在跟著你學習，治國安邦、馳騁天下、孝悌牧民的道理是學了不少，可是真正有用的呢？」說到這裡沈天傲似乎想起了些什麼，情緒變的有些激動，聲音也不由得大了幾分，說道：「都是些什麼奇門八卦、術數九宮、星象占卜之類。朕要的是一個能繼承我帝國大統的合格繼承人，可你自己看看你都教了些什麼？！」

「朕要他習兵法，你就教奇門八卦；朕要他學佈陣，你教他術數九宮；朕要他識國運，你卻拿出一堆星相占卜的典籍來給他讀；朕要你督促他習武，你卻……哼！枉你還是先天高手！」說到這裡沈天傲怒火添胸，不由得雙目圓瞪，死死的盯著烈火，看他如何回答。

「回皇上，幼稚教育不比成年人，臣的這些作為也只是適得其法而已。兵法深奧，我通過奇門八卦變幻中的樂趣來吸引他，使他逐漸領悟到其中的神奇；陣法艱澀，我就從九宮術數入手，來慢慢引導他，使他在輕鬆的氛圍下認識到其中的真髓；國運難測，一個六歲小兒能識得多少呢？不如從天象入手，群星玄奇卻暗合天數，時間久了他自然會懂得我們希望他明白的。至於習武……陛下！若離上仙尚未歸來，我也僅僅只能教他一些體術、外功啊！」烈火回答起來不卑不亢，直視著沈天傲咄咄逼人的目光，甚至於自己都有些激動。皇子是他一手帶大的，相比于沈天傲，他跟皇子間相處的時間似乎要更多些，關係也更加融洽些。心底裡，早就把沈天當做了自己的一個孩子。所以，在教育問題上他向來都是破費苦心，而他跟沈天傲這種教育觀點上的爭執也不是第一次了。

「哦——」跟以前一樣，沈天傲又一次陷入了深思。回想起來，似乎每次的辯論中他都是錯的……

「天傲，你太急躁了！」這次，烈火叫的是他的本名。當初在沈天傲還是皇子的時候，他就被挑選過來跟伴隨他一起成長。一路走來，二百過年過去了，當初的舊人也只剩下烈火一人，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但是無論這些事如何艱險，他從來不都曾離棄過自己這位脾氣並不是很好的主子，慢慢的，兩人間的情誼早就超脫了君臣間的關係，而這……也正是沈天傲放心讓他教育自己國家繼承人的關鍵。

「急躁麼……」沈天傲若擺出一副若有所悟的樣子，雙目微閉，稍作沉思後緩緩的搖了搖頭：「不管了，朕已經決定了，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給皇子上一堂特別的課。另外，烈火兄……朕已經下令召集了護國八將前來，今後，他們將隨你一起教導皇子學習！」

「啊——！」聽他這麼一說，烈火大驚，一時間什麼也顧不得，大呼道：「天傲，你可要想好啊！」

「這，又有什麼呢？」沈天傲抬起頭來一臉平靜的看著他：「帝國多舛，朕三歲就跟著先皇在戰場上看人廝殺，刀來劍往、血肉橫飛的場景至今記憶猶新。而烈火兄你不也一樣麼？我們都是從小見慣血腥的人……但是，我們的後輩們，似乎缺少了些許血性啊！」

終於，烈火不再說什麼了，只是愣愣的站在那裡，似乎在思考些什麼。而這件事，沈天傲也不是第一次向他說起了。確實，他們都是見慣廝殺的人，那種血色記憶，都是很小時候就擁有的！孩提時所見過的流血漂櫓、砌骨如山的場景，至今歷歷在目，也正是這樣的經歷，才培養出他們後來悍勇無畏的性格……才使得他們能夠再亂世中成功的走到今天！

其實，沈天傲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要通過這些真正經過戰場生死磨礪過的領軍將領的口，讓他的皇子明白現實的殘酷性！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臨深淵，這才是一個人所應有的真正的積極狀態！所謂理想，所謂抱負……也都是要在這種狀態下才能最好的完成！

六年前，香草皇后的離去，重新喚醒了沈天傲埋藏心底已久的那份激蕩……她在時，蜀國一派繁榮，國力強盛，對外更是少有干戈，處處顯示出一副太平盛世的美好畫面；而香草皇后的溫柔體貼，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撫平了沈天傲幼年時候的創傷，夫妻二人共理國事，四海升平。

但是，這一切，都在六年前的那個月明之夜徹底改變了！那一夜，香草夫人突然離去了，離去時也帶去了彌合沈天傲心靈創生的最後一絲羈絆。終於，他威王本性盡顯，六年間六出祁山，征伐天下，而六戰皆勝！到現在，數天下之人，無論老幼，莫不知威王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