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拜師學藝】 第六章 頹廢之美

第六章 頹廢之美

其實要說起來，蘇小白這麼問是完全有根有據的，別忘了她爹也是綠了中人，只不過為了蘇小白的身心健康，這麼多年的回憶錄中，蘇正義總是刻意的將盜匪美化了。比如說盜匪殺人，他刻意描述為鋤強扶弱，比如說打家劫舍則描繪為劫富濟貧，在比如壓寨夫人也會說成愛慕他的滿身才學。所以嚴格的說，這一次不是蘇小白呆，而是他爹蘇正義的教育失敗。

當眾匪回過神的時候均是滿身大汗，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這世界就是這麼奇怪，被人看見了就不怕，反而是承認事實比較困難。眾匪開始了互相頹唐，最終將問題拋給了老大。於是蒙面老大沉思片刻輕輕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你要這麼問了……」

眾匪崇拜看向老大，老大果然神機妙算什麼都知道啊。老大滿意剛要繼續表述自己的觀點，忽然從周圍的樹林中發出一聲爽朗的大笑聲「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傻丫頭，就是這群人殺了你家僕人那，沒見過你這麼呆的……」

蘇小白一愣，不敢相信的看著面前的眾人，求證似的望向蒙面老大。

蒙面老大忽視了她的眼神確犀利的掃了眼樹林輕輕說「我早知道你在這裡了，出來吧」

老大話畢，樹林中忽然蕩起一絲微風，沒人看見人影，一道流光閃現面前確多了一個背對眾人著人。那男子身材高挑碩長，如墨的髮絲高高的束起在腦後，一身不羈的短打造型，腰上還別著一個不大的酒葫蘆。

眾匪耐不住嘀咕「擺個造型要不要這麼久啊，我們還有正事啊……」

男子這才輕輕轉身，確叫眾人不覺眼前一亮。原來這男子正面比背面還要長的富有幻想力。蒼白的肌膚，明朗的雙眼勾著唇角的壞笑還有那造型別致叼在嘴裡的一根樹枝，散落的髮絲掃在消瘦的臉頰上，渾身散發著吊兒郎當的魅力，還有一絲說不出的頹廢之美，猶如剛剛經歷過狂風暴雨洗禮之後垂死掙扎的豔麗罌粟，帶著不懼一切的叛逆與被暴風雨蹂躪之後的柔弱身軀。

只可惜老大明顯的不屑了一聲。到是蘇小白看著那張俊朗的臉確覺得好像似曾相識。

眾匪明顯的嫉妒男子的獨特氣質造型，很是不爽的拉開了架勢「我說小子，你活的不耐煩了，要不要不帶面具就出來救人啊，不知道這年頭講究做好事不留名嘛……」

男子笑的更深盯著蘇小白戲謔的說「喂，我說那位呆瓜小姐，現在你總算明白了，他們可是正兒八經的強盜」

蘇小白回了魂，轉瞬又失魂落魄的看向眾匪自言自語「為什麼這樣，為什麼和爹說的強盜不一樣，難道他們是假冒的強盜麼？」

眾匪無語，這年頭還有假冒強盜的麼？冒什麼不好？冒什麼不好？冒什麼不好？

男子饒有興致的看著蘇小白，嘿嘿一笑「恐怕你還真說對了，他們還真是假冒的，你說呢，林子鳥？」

蒙面老大震了下，轉瞬又恢復鎮定風淡雲輕的說「其實我早知道你知道我是誰了，像我這樣玉樹臨風遭人恨智慧武功數第一的人有幾個人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救人還是截貨？」

男子一扯腰間酒葫蘆，吊兒郎當的抿了一口勾著壞笑沖著蘇小白說「我來看熱鬧」

眾匪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林子鳥已經幾個瞬移將蘇小白挾制在懷裡「我早知道你是來看熱鬧的，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客氣了」

蘇小白傻眼了本能的感覺到了害怕，一時間花花的囑咐又被忘記在腦後，眼淚刷的流了一臉，沖著男子嚎了起來「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男子壞笑著嗖的一聲躍上了旁邊的一棵大樹，仿佛真是鐵了心的要看熱鬧似的。

蘇小白急了，想著自己大仇未報，一出家門又遇見了這樣的慘事，僅有幾個家僕還身首異處，就這樣被眼前人掠了去，又不知道要遭多少罪。越想越急越想越怕，也顧不得禮儀放聲大哭了起來，邊哭邊說「兄台，同為江湖兒女我和你無冤無仇，你何必要抓了我去，到底蘇小白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啊，樹上的仁兄，你知不知道江湖兒女要有正義心腸，你這樣見死不救算什麼英雄好漢啊，爹，你睜開眼看看吧，這就是你說的江湖兒女，太沒責任感太沒狹義心態沒正義感太沒道德觀，原來連你也騙小白……」

眾匪和樹上男人沉默了。他們沒想到一個看似蠢笨呆的女人居然會對江湖道義如此執迷不悟，這讓他們不覺想起各自多年前出入江湖時的單純。

樹上男人終究是受不了蘇小白驚動到地的哭叫，不耐煩掏了掏耳朵懶散的說「行了行了，別哭了，我又沒說不救你，不過嘛，我救人向來有原則，看你這呆瓜樣就算便宜點，1000兩銀子，答應了就救不答應，嘿嘿，我可就要瀟灑去了」

蘇小白一愣，雖然心底嚴重鄙視這種為了正義還收費的行為，但嘴上確慌忙答應，「好好，我答應你，你快救救我……」

林子鳥眉頭一皺狠狠看了眼樹上男人不屑的說「早知道你會這樣……」

樹上男子壞笑了起來，學著他的口氣揶揄的說「早知道你會說早知道」

林子鳥一震，瞬間怒氣翻湧「我最恨別人學我說話，我早知道你會說你早知道你會說早知道」

樹上男子好整以暇的擺了個造型接著說「我早知道你會說我最恨別人學我說話，我早知道你會說你早知道你會說早知道」

林子鳥怒目相視怒吼起來「我早知道你會說我早知道你會說我最恨別人學我說話，我早知道你會說你早知道你會說早知道」……

天黑了，眾匪和蘇小白糾結了，誰先更早知道重要麼？重要麼？重要麼？

終於在最後一聲早知道中，林子鳥爆發了，士可殺不可辱，明明就是他先早知道的啊……

一瞬間天地變色，7個強盜與一個男子混戰在了一起。這是第二次蘇小白親身經歷如此血腥的場面，心止不住的抖成一團，人早已經嚇的遠遠的躲了起來。

那男子雖然以一敵七，但確打的依舊輕鬆，也不知道從哪裡摸出的一把透明軟劍，只見流光飛舞中，眾強盜多多少少都掛了彩。打了半晌，眼見著7個人都打不過人家。林子鳥識相的站在了一側冷冷問「早知道你居然是法門的人，今天算了，是我們點背，人你帶走，錢我要留下」

男子邊打邊笑著說「哦，說來聽聽，這呆瓜有多少錢值得你們這樣？」

林子鳥依舊傲視群雄般威武緩緩說「不知道，也不需要我們知道，是她本家親戚劉老爺要收這比錢，我只不過是替別人辦事而已」

男子壞笑起來「哦，這個你為什麼早沒知道了」

林子鳥眉毛一挑被戳了痛處，顯然這談判沒什麼意義了。轉瞬又投入了戰鬥中，只留下僵化的蘇小白深深體會著世道險惡的淒涼。

也就是一時三刻的功夫，林子鳥眾人終是敗下陣來，個個狼狽不堪還都掛了彩，反觀男子確依舊瀟灑頹廢。環視一圈，忽然之間，男子的軟劍直抵林子鳥面門，也不知道想做什麼眼見著軟劍就要落下。

蘇小白一驚，善良的光輝忽然籠罩住自己，猛不丁的翻了起來竄了過去，一頭撲在兩人腳下「別……別殺他，雖然他不是個好人，可好得也是條人命，何況你已經救了我，何苦在殺了他呢？「

男子好笑的看了眼蘇小白輕輕說「好，不過多加1000兩」

蘇小白眨巴著眼睛想不明白這人怎麼這麼愛錢，只得輕輕點頭「好，你放了他吧」

蘇小白話畢，林子鳥的眼睛確亮了，這不就是他苦苦尋覓不嫌棄他出身善良美麗又有性格的娘子麼？她居然為了救一個挾持自己的強盜肯出1000兩銀子，難道她也已經被他豐富的內涵瀟灑的氣質吸引了？

誰也沒有看到林子鳥眼中流光絢爛春光蕩漾的神采，因為那把軟劍再一次動了。輕輕地輕輕地一挑，林子鳥就露出了那張陽剛的臉孔，如果不是那兩條蠶豆似的眉毛其實平心而論，林子鳥的樣貌還算上乘的。

至此，一場打劫就以林子鳥尋找到了人生的春天告一段落。

在後來後來後來的某一天，蘇小白也實在壓抑不住的問過林子鳥，為什麼對她這樣死纏爛打，得到的確是林子鳥含情脈脈的一句「我早知道，其實你喜歡我不說而已……女人嘛，害羞而已，我早知道的……」

於是蘇小白無語問蒼天，你早知道什麼啊……知道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