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小妹請罪

「小姐，奴婢也知道是為難您了，可為了……您還是再想想，再想想好麼？」

想起哥哥，段卉不覺地又神魂出遊，直到彩雲的聲音又傳來，才啊了一聲歉意地對她笑笑：「好，我想，我想還不行嗎？」

說著，目光卻溜到一隻黃綠蝴蝶之上，饒有興趣地看著它上下翻飛。多美的生命，多好看的舞蹈呀，等過幾日身體完全康復了，她一定要盡情地蹦跳一番，來彌補這兩年的虛弱缺憾。

「小姐……」見她一副渾然天真的不知愁苦的樣子，彩雲不由又是無奈又是擔憂地歎了口氣。

雖說二小姐之前的生活裡頭絕大部分時候都是不如意，更是受盡了大小姐的嫉妒，可一個人若沒了過去的記憶，把這府裡頭的複雜和危險全然忘記，這以後的日子還不更要被大小姐給欺負了去？這次是「不小心」地推倒，萬幸地撿回一條命，可下次呢？想到那個飛揚跋扈的大小姐，彩雲的臉更是發白了。

「二姐，彩雲也是為了你好，要不，你再想想。」段芷也是熱切地望著她，仿佛下一刻段卉就會突然恢復記憶。

「我真想不起來。」段卉無奈地道。那天聽到阮姨娘喊她卉兒，沒想到這原主的名字還真和她的原名一模一樣，也叫段卉。可惜世上的事情不可能事事都有奇跡，她穿到了同名同姓的少女身上，已經是千載難逢了，又哪裡可能連對方的記憶都一併接收呢？

「唉……」彩雲抿了抿唇，「要是老爺不肯去請個高明的大夫來，小姐的病又怎麼好得了呢？」

「要不，我再去求求爹吧！」見段卉始終想不起來往事，段芷的臉色變了又變，終於咬咬牙下定決心。

「芷兒，真的不用啦！」段卉忙拉住她的手，陪笑道，「大夫不是說可能是腦子裡可能堵了血塊麼？說不定過段時間消散後我就會好起來呢，而且，除了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其他的我都感覺很好，你們不要老是把我當易碎的瓷娃娃。」

不希望彩雲為了自己愁眉苦臉，也不願段芷去求那個到現在還沒見過面的爹，段卉忙反過來安慰她們，最主要的是，就算再高明的大夫也沒辦法把身體主人的記憶傳遞給她，又何必呢？

「可是，二姐，你若是不看大夫又怎麼會好呢？」段芷嘟嘴道，忽想起她語中的新詞兒，好奇地問，「咦，什麼是瓷娃娃？」

「唔……就好像是那種容易破碎的花瓶啦！」段卉汗了一下，眼眸咕嚕嚕轉動間，已瞥見前方假山旁有一叢芍藥開的十分鮮豔，忙轉移話題，指著那叢鮮花道，「這花開的真漂亮，彩雲，我們去摘幾朵花放在房間裡吧！」

「摘花？」彩雲嚇了一跳，幾乎條件反射地急忙擺手，疾快地道，「不行不行，千萬不行……」

段卉很奇怪她的反應，詫異地道：「這滿園子都是鮮花，我只是摘兩朵而已，有這麼恐怖嗎？」

「難道小姐你忘了你的傷是怎麼來的麼？啊……」彩雲猛然住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仿佛說錯了什麼？

「我的傷和大小姐有關麼？」段卉不解了。

這三天來，為了幫助她回憶過去，彩雲說了許多府中的事情，尤其著重重複了好幾遍關於她和大小姐之間的恩怨。據說，她那位大姐雖是嫡生，可是論美貌美貌不及她，論才藝才藝也比不上自己，所以素來對她有多仇視嫉妒就多仇視嫉妒，從來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折磨她的機會。這樣的話幾乎是早中晚三次地提醒，然後要她務必小心謹慎，千萬別再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大小姐。可是，對於這次她的前身怎麼會撞到頭的事，卻始終緘口不言，搞得她心裡頭對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大小姐實在雖然戒備但更多的卻是好奇，畢竟她到現在可都還沒見過那位嫡生的姐姐。

「不，不是，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彩雲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段芷，抿了一下唇，卻沒有把話接下去。

「彩雲，你不要再隱瞞了，我知道你的心裡一直怪我，可你知不知道，我也在天天地在責備自己啊！」彩雲失言的時候，段芷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就已迅速地泛紅，此刻突然轉到段卉面前，噗通跪下，哇的哭出聲，「二姐，你打我吧，這一切全是我的錯！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變成這樣。」

「芷兒，你這是做什麼？你對我這麼好，怎麼可能害我？就算真的有什麼誤會也不必如此，快起來說話。」段卉被她的舉動唬了一跳，忙去拉她。

雖然和芷兒才相處短短三天，可她看得出來芷兒性格雖有點怯懦，心地卻十分善良，這幾天又一直對她關懷備至，又怎麼可能會害人？其中必定是有什麼誤會的。

「芷兒不起來，」段芷哭道，「從小到大，都是二姐在奮不顧身地保護芷兒，芷兒卻不但沒用，反而還害得二姐差點兒……芷兒是個壞妹妹，芷兒該罰……」

「彩雲，你快來幫我呀！」段卉沒想到芷兒看著身板柔弱，可真倔強起來一時還真拉不動她，忙向彩雲求助。難怪這幾天她總感覺彩雲對自己這個小妹雖然客氣，要說尊敬卻總少了一點感覺，原來還涉及到她受傷的事情。

彩雲咬了咬唇，明顯有些不情願。

「彩雲！」段卉嗔怪地又叫了一聲。

彩雲這才過來拉段芷，硬邦邦地道：「三小姐，您就起來吧！」

「不，我不起來，」段芷抬起了頭，杏眼兒紅紅的，淚光閃閃，「要不是我一時興起想要摘花，就不會被大小姐看見，二姐更不會因為和大小姐頂嘴，而被她推倒磕破了頭……」

「原來是這樣啊！」段卉稍稍聯想一下就大致地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不由笑道，「這明明是個意外嘛，誰知道這麼巧地正好撞到大小姐呢！至於她推倒我，那就更不關你的事了，難道你就願意讓我受傷麼？好了好了，你就別自責了，快起來，不然我可就真的要生氣了。」

儘管，真正段卉確實已經因此而不幸夭折了，可是這種事情確實也無法怪段芷這個小姑娘，要怪，就只能怪那個大小姐太刁蠻了。真不知道那個段美嬌究竟長的什麼模樣，難道真是那般蛇蠍心腸麼？想到此，段卉不由微微蹙眉，第一次感覺那還未謀面的大小姐似乎真的不好相處。